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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末生 第四卷 靡月残风 第二章 如影流光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09-06 08:50 长篇小说 5120 ℃

              第二章:如影流光

  “你相信魔头说的话?”

  “我还没遇见过魔族,听说过只言片语,说不上信还是不信。”齐开阳看着洛芸茵因紧张而蹙起的双眉,因惊慌而瞪大的眼眸,轻声而坚定道:“她的修为远非我们能及,要动手,根本不需要骗我们。”

  “你是不是总喜欢下这样的判断?认为一个人能做的事情,没必要换一种方法?”

  一句话将齐开阳问住。人心隔肚皮,莫论行事乖张的魔头。

  “我想起来了一些,这里若是【噬心林】,河水就是【蚀骨河】。你看河面上飘荡的琉璃灯里,都是七情六欲。魔族以吞食七情六欲为生,刚才那位魔头,或许要逼出我们种种情绪。好的,是供她修行,不好的,仅仅让她取乐,玩腻了再我们杀死。”洛芸茵似是适应了可怖的魔界,渐渐恢复冷静,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

  魔族行事怪异,难以捉摸,洛芸茵所言的确大有可能。洛芸茵年岁虽幼,出身顶级宗门,母亲身居高位,见识与所知远超柳霜绫与阴素凝。齐开阳连连点头,只盼再听她多指点些。

  “你就这么看着我干嘛?说话啊。”洛芸茵一瞪醉星目,没好气道。自入了魔界之后,每一种情绪都会轻而易举地放大,喜则更喜,怒则更怒,忧则更忧。  “在等你指点,嘿嘿。”齐开阳干笑一声,想了想道:“听我师尊曾说过,魔界与我们是两个不同的界域,平日互不相干。偶有些魔头兴风作浪,两界之间并无冲突。我在想,这么多修士同道被吸入魔界,魔头未必想惹得两界大战。洛仙子说的话很有道理,不过我觉得,魔头说的那句有本事自然走得出去,没本事走不出来,生死无怨,多半不是戏弄之言。”

  洛芸茵轻轻颔首。

  “魔族吸食七情六欲,我们沿途会遇见种种从前没见过的事情,生出什么情绪来。魔头可不会客气,该吞就吞了。她说的几分真,几分假,其实不太重要,最终靠的我们自己。”齐开阳震了震精神,肃然道:“其中最关键的是,咱们又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无论看见了什么,遇见了什么,咱们两人之间,一定不能互相猜疑!否则会被魔头玩弄于股掌之间。”洛芸茵抢过话头,坚定道!

  “是,洛姑娘聪慧,我只想到这么多。”齐开阳笑着道:“我自幼修习的功法,对旁门左道颇有克制之能,或许能起些作用。洛姑娘,你为了助我身陷此地,我心中过意不去。无论如何,我一定尽我所能助你离开魔界。”

  “你对我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我自己有手有脚,好像全靠你一样?”洛芸茵脾气上涌,怒道:“助我离开魔界?你呢?柳姐姐在等你,皇后娘娘也在等你!还有,你不管自己的宗门?不管恩师和同门了么?”

  “若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念头,在意的人和事,就永远与我无关了。”  “这句还像人话。”洛芸茵心中稍平。看齐开阳尚能心平气和,冷静处事,而自己的情绪不时就被放大。料想除功法的缘故,齐开阳几番经历都是险死还生,少年比自己更加成熟稳健。在十万大山时,两人同陷危机。但自己六神无主,一味听从,而齐开阳则把责任都扛在肩头。这一刻对比之下,她才有些心服口服。  心服口服,但不服气,少女倔强地挺直了腰肢,道:“我们一起闯出去,谁都不许拖后腿。”

  “好!”齐开阳心中一荡。洛芸茵直腰时自然挺胸,饱满的胸乳几欲破衣而出,愈显高挑的身形曲线曼妙。他正旖旎间心神一悚,魔界挑动人的欲念,八九玄功虽有克制之效,毕竟修为尚低。齐开阳不断警醒自我,以免堕入魔界无尽的欲念轮回。

  噬心林里诡状殊形,两人先前见过。此刻再处其中,心里砰砰直跳,神魂仍觉得不适,依然有恶心之感,不再惊慌失措。林里步步都是怪木,想要远离丛丛怪木的骚扰,唯独蚀骨河里不生。魔界中的一切与仙凡界大不相同,河水不知有什么异能。两人商量之下,决定还是从林木中穿行。

  洛芸茵抖开隐身衣,两人的身形消失。魔女现身之后,怪木魔婴远远退避,不敢靠近。两人悄无声息地前行了半里,见怪木魔婴一无所觉,不由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些怪木都是魔界天生地养之物,生得骇人,倒不算太难对付。两人原先担忧若是陷入围攻,无穷无尽的淹也把人淹死了。隐身衣既有奇效,就不至被逼入绝境。

  心神稍松,齐开阳又觉一缕情丝缭绕而起。挨在身边的洛芸茵散发着处子幽香,时不时触碰到她的藕臂,少女的肌肤隔着袖管都传来柔滑与极具弹性,免不得心中绮念翩翩。转头一看,洛芸茵蹙着寒烟眉,气息微促,珠圆玉润的唇瓣抿得都薄了些。

  “别看我,集中精神!”洛芸茵低斥一声,声音中异常地紧张。

  齐开阳恍然,微展八九玄功,金光泛出,魔界里诡异的气息被隔离,不仅自己心头一松,看洛芸茵眉目舒展的样子,似好受了些。

  功法有效,齐开阳信心大增之际,忽闻一缕奇异的声音传入耳际。细听之下,竟是段乐曲。

  明明是笛音,却又伴着一声声弦颤。曲调如奏梵音,带着宝相庄严,荡涤心灵。可原本梵音里的钟鼓之声,以笛音的悠扬奏起,婉转曲折。穿插在曲中的一记记弦颤,更如缠绵悱恻。

  “地藏王菩萨《安魂经》?怎会奏成这样?”齐开阳偶得无为僧传授些经文,细听之下听出曲中之词。不同的乐器,节奏的改变,竟起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深入骨髓。”洛芸茵声音颤抖。她尝试闭去听觉,可魔音震动着她全身骨骼,依然传入脑海。心中刚起惊惧之意,就觉周身发凉,惧意弥漫,一下子僵住了身体,涌入脑海。

  “别怕!”

  坚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齐开阳身上泛出的金光亮了些。奇异的乐曲与魔界中诡异的气息融合,七情六欲都像失了控,着实难当。以八九玄功隔绝魔界气息,只抵挡乐曲的幻媚,稍稍好受了些。

  洛芸茵心神稍定,娇躯一轻,齐开阳搂着她的腰肢离地而起。低头看去,地面上不知何时长出连片五彩斑斓的魔菌,一个个都张着血盆大口,见之欲呕。从两人的足底不断有各色的气丝涌出,魔菌子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气丝。

  “这里也有。”两人畏惧的情绪刚生,紫色的气丝从足底大生涌出。诡异的变化更让两人畏惧之心更生,林中的乐曲骤然响亮。一声声的弦颤,乐音无可抵御地传入耳中,似女子的呜咽,又带着金属琴弦的刮擦声,催发着惧意蔓草般生长。

  齐开阳努力抑制着惧意,咬牙切齿。洛芸茵唇瓣微动,低声吟诵着玄奥的经文。两人的惧意稍减,足底紫气从浓烟变作淡雾。可片刻间,又冒出猩红之气。  齐开阳满面通红,洛芸茵更是未经人事的处子,嘤咛一声羞不可抑。揽着她离地而起的大手一直环在腰上,洛芸茵不知有意无意,齐开阳不知有意无意。亲密的姿势让两人情欲大升,所幸理智未失,齐开阳立刻松手。可相互之间的触感依旧在腰肢与掌心里萦绕,足底下猩红气息狂涌。

  七情六欲,人所难免。魔菌吞食惧意与情欲,眼看着望风而长。原本沉寂的魔婴怪木亦察觉到这里的变化,见魔菌无恙,血管般的枝干向两人伸来。枝头的魔婴怪叶桀桀而笑,让人不寒而栗。

  “杀出去!”洛芸茵一掐掌心,指甲刺入柔嫩的肌肤里,痛楚传来,余感消退,脑中暂得清明,寒着俏脸道。

  “好!”齐开阳抬眼四望,林木无穷无极,咬牙道:“往河边去!”

  “无非一死!”洛芸茵声音仍在打颤,语声坚定了许多。两人都是热血的少年,临危之际虽惧虽慌,倒激起心中的不服与豪情:“就杀去看看河边有什么古怪!”

  齐开阳金光大放,如旭日在林间升起。洛芸茵撤去隐身衣,娇叱一声,身边泛起星光点点。齐开阳玄功护体,洛芸茵展开星斗剑阵,剑光道道,斩裂沿途的血木与魔菌,一路向蚀骨河杀去。

  沿途残断的血管枝条,碎裂的魔婴心叶,烂泥般的魔菌延伸至蚀骨河。这些魔物居然发出狂笑之声,悍不畏死地朝两人卷来。

  血战激发了勇气,林中的魔音不再能轻易勾动种种绮思。更激发了少年人的凶性,齐开阳双目赤红着环顾全场,一旦洛芸茵的剑光受阻,立刻抬手打出十余枚金丸助阵。两人联手,当者披靡。

  暗红的河水翻滚,各色琉璃灯盏顺流而下。两人身上金黄色的气丝狂涌着,被琉璃灯吸入。

  岸边的血木弥漫着向两人卷来,林中的曲音声贯云霄,可曲意却哀婉转折,像离人的幽怨。

  齐开阳杀红了眼,已不管洛芸茵的剑光,只顾挥洒着金丸。玄功到处,诸魔被蒸做虚无。

  “痛快,痛快!”齐开阳肆意地狂笑,一身修为已提到了极致,金焰腾腾,沛莫能御。

  狂笑中合身而上,两拳打爆两棵血木,回望时,见洛芸茵身边星斗闪烁,少女玉指一点,蚀骨河水升起数丈的水墙,裂分为百把水剑横在空中。洛芸茵娇叱一声,水剑射向四面八方,剑光所及,无论血木魔婴还是魔菌,全被斩成数段。  “好一招【水妙天灵剑诀】!”齐开阳高声大赞。

  “齐哥哥,你喜欢人家这一招么?”洛芸茵俏脸酡红,目迷五色,猩红的情欲气丝在足底狂涌。

  “喜欢!”齐开阳狂态大做,见少女娇俏可人,明艳不可方物,心生亲近之意。一闪而回少女身边道:“再来一招!”

  “你抱着我。”

  洛芸茵口中香风直钻鼻端,甜腻的气息让人遐思无限,齐开阳正欲搂抱,忽然猛醒。借着片刻的清明,齐开阳一咬舌尖!

  剧痛之下杀意退却,入目一片血红,几不能视物。目力受损,耳力随之变得敏锐。林中的乐曲如旖旎妙音,齐开阳此刻听得清清楚楚,曲中词意,都在宣扬放纵与随性而为。这首可怕的乐曲,先前虽听不清词意,可无时不刻都在影响两人的道心。

  见洛芸茵又招蚀骨河水,齐开阳虎步上前,左肩一痛。回身看去,肩膀鲜血淋漓,三支水剑刺在肩头。心神一阵恍惚,洛芸茵竟已入魔?竟然在攻击自己?疑虑一念生,怒意心头起。齐开阳反手拔去水剑,正欲将水剑朝洛芸茵射去,入手一片泥浆之感。

  少年猛然醒悟,闭上双目运起神识。不为五感所迷惑,手中抓着的并非水剑,而是血木上的魔婴。齐开阳展开玄功徒手一捏,魔婴爆裂被金光蒸做虚无。识海中所见,洛芸茵双目迷离,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蚀骨河水所化的水剑射向四面八方。

  “洛姑娘!”齐开阳正欲提醒,两片温软香甜的唇瓣已印了上来。技巧生涩却又热情无限,连半截软嫩丁香都伸进嘴里。

  洛芸茵生就一张樱桃小口,唇瓣却珠圆玉润的丰满。少女的香吻如此诱人,那唇瓣用力地吸吮,香舌燃烧着欲焰翻搅勾挑,幽香阵阵更激起绮念纷纷。齐开阳一阵眩晕,识海中周遭的魔婴一个个都长着洛芸茵迷人的醉星目,正吃吃而笑。正沉醉之间,舌尖一痛,少女贪婪的吸吮,贝齿正咬中齐开阳的舌尖。

  齐开阳瞬间惊醒,奋力挣脱少女令人无尽陷落其中的温柔,一声爆喝:“守心!”

  洛芸茵被一喝震如五雷轰顶,正迷茫间,眉心被一指点中。温暖而霸道的真阳之气从眉心灌入,灵台清明,脑中一醒,眉心上一点液珠烫如滚水。少女惊叫一声,痴缠着齐开阳的四肢松开,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齐开阳返身打出金丸逼退血木魔婴,唇角上流出血迹。洛芸茵这才惊觉眉心上助自己宁定心神的,是齐开阳的精血!再看时,果然齐开阳面色微泛黑气。  “快走,杀过去!”齐开阳身形有些不稳,晃了晃头,一把拉住洛芸茵冲出。  虽得暂时清明,危机四伏。魔音贯脑,蚀骨河水上的琉璃灯依然在不停吞噬两人的七情六欲。洛芸茵俏脸绯红,眉心热感逐渐褪去之后,更觉羞不可抑。虽是险些入魔,清醒之后所有的记忆仍在。迷情之际的热烈对未经情事的少女而言,念及眼酣耳热。可在魔界各种情绪催动之下,竟对齐开阳推开自己生出幽怨之意来。

  两人一路不知杀了多远,力衰骨软。幸亏噬心林里都是些低劣的魔族,修为不强,被围攻之下尚能应付。

  齐开阳翻出银装锏,大开大阖,重兵过处,魔族被击作一蓬血雾。魔族一见这件兵器,立刻哇哇怪叫着远远逃开。齐开阳错愕,见宝锏上泛出淡淡的银光。银光虽淡,其正凛然不可侵犯。齐开阳自得这件兵器,出山之后渐知恩师出身不凡,所赠的兵器绝非凡品。但历来使用,除了觉得坚不可催之外,并无过人之处。  此刻身处魔界,宝锏第一次泛出神光!

  洛芸茵娇喘吁吁,法囊中传来微弱震感,心念一动,碎玉璇玑病恹恹地现身。宝剑一出,立刻依附在银装锏上,似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侣。齐开阳与洛芸茵看得呆了,林间魔音随风荡来,两人正思绪万千,登时又有情绪难以自制的念头。  “铮!”一声脆响,银装锏与碎玉璇玑交相一击,清脆的剑鸣声正亮起于魔音转折的曲调之处,魔音登时一哑。几番敲击,魔音终于溃散。再看时,碎玉璇玑剑柄上的两只眼睛似睁开,射出邪异的光芒。

  无数魔气朝碎玉璇玑狂涌,两柄兵器的顶端时而交击,每一次都在魔音曲调转折之时。魔音受此干扰,断断续续,曲不成曲,威力大减。狂涌的魔气在碎玉璇玑前压缩成一个暗红色的光球,光球中的魔气经由宝剑碎裂之处的脉络传入银装锏。无数魔气朝碎玉璇玑狂涌,两柄兵器的顶端时而交击,每一次都在魔音曲调转折之时。魔音受此干扰,断断续续,曲不成曲,威力大减。狂涌的魔气在碎玉璇玑前压缩成一个暗红色的光球,光球中的魔气经由宝剑碎裂之处的脉络传入银装锏。

  齐开阳手中一紧,银装锏竟自行抽取他的真元。银光中染上了金纹,魔气在银装锏上一转,污秽尽去,再传入碎玉璇玑中。宝剑散发着诸色毫光,魔族见状纷纷怪叫着躲得更远,再不敢逼近半步。

  “快跑。”

  洛芸茵握住宝剑,齐开阳拿住银装锏,跟随着刚迈了一步就是一个踉跄。若不是洛芸茵顺势扶住,险些栽倒。

  “你怎么了?”齐开阳面色惨白,冷汗滚滚,洛芸茵心焦不已。

  “先走。快!”齐开阳咬着牙,深吸一口气,强自振奋精神,大踏步地奔去。先失了一口精血,转化魔气时又被抽取大量真元,齐开阳头晕眼花。

  踉踉跄跄的身形,仿佛下一步就会倒下。洛芸茵顾不得许多,一手高举碎玉璇玑,一手搀住齐开阳的臂膀向前奔去。曲寒山的苦修,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眼看着要晕去的少年,咬着牙,瞪着眼,足下泛着金光竭力奔跑,居然不落于后。

  初见齐开阳时,曾嘲笑她连最简单的飞行都不会,只能用两条腿奔跑,跟凡人无异。洛芸茵心中大为震撼,几乎油尽灯枯的齐开阳,足下比自己还要快些。在不敢飞行的魔界里,双足飞奔居然有了奇效,两人一刻不停地穿过噬心林。  林外是一片大大的荒芜平原,洛芸茵寻了片空地抖开隐身衣,扶齐开阳坐倒。齐开阳收起银装锏,即刻盘坐运功。洛芸茵虽有满腹话语,更想看看自己珍逾性命的宝剑,可又怕剑光惊扰了魔族,恋恋不舍地将碎玉璇玑收进法囊。

  齐开阳运功时身上金光流动,洛芸茵暗叹一声,隐身衣聊做安慰之用,只能祈祷此时别再遭逢强敌。转念又想,若遭逢强敌,说不得挺身迎战。齐开阳在林中护下了她……

  刚念想间,面前的虚空一阵扭曲,消失许久的魔女从虚空中现身。洛芸茵绝望地闭上双目,顷刻睁眼起身穿过隐身衣,挡在齐开阳身前。

  “哟,小姑娘听讨人喜欢的。”魔女掩口咯咯娇笑,满头红发火焰般飘扬,仅片缕遮挡的乳峰滚滚,媚如春花。

  “敢问尊驾可是魔族圣女?”洛芸茵横掌当胸,默运元功。

  “是呀,我姓曲。”

  洛芸茵心头了然,眼前的果然是魔族圣女曲纤疏。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尊驾所来何为?难道要毁诺?”

  “诺?我不高兴毁就毁了,那有什么?咯咯。”曲纤疏笑声中拉了个长音,道:“不过嘛~我现下对你们接下来的表现更有兴趣。欸,小姑娘,你那么喜欢他,不如试试趁他现下不能动,一举将他吃了如何?”

  料想一举一动都在曲纤疏的眼里,洛芸茵满脸通红,羞得目光躲闪,支支吾吾道:“哪里有……喜欢他……”

  “还在嘴硬。刚才那个浪劲儿,可不比我们魔族最有经验的女子差多少呢。啊~或许你已喜欢了他,偏偏自己还不知道。不对呀,方才我吹奏离人怨,你该当自知的,别骗人哟。”

  “你……”洛芸茵还是处子之身,被这句话说得七窍生烟,泪珠都在醉星目里打着转。心中又想,原来是九幽断魂曲中的离人怨,难怪闭了听识都无用。  “你们人族就是这样假惺惺。明明喜欢,非要说不喜欢。明明想要,还装作清心寡欲。你是剑湖宗的弟子吧?还好还好。若是什么佛门子弟,更是满嘴的大义道德。说不定我一不高兴,当场就杀了,剥了皮挂到合欢树上当肥料。”  “佛门一心劝人向善,曲圣女,你们魔族任性偏执,若能读读佛经,说不定不那么乖张狷狂。”洛芸茵心中气苦,实在忍不住少女心性,反唇相讥。

  “哟,任性偏执?那我问你,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佛门弟子难道生来就无情?偏要去修什么看透世情,就算看不透非要去追求,算不算任性偏执?那与我们魔族何异?我看哪,比我们魔族还要偏执呢~”

  “这……”

  洛芸茵一时语塞,曲纤疏不仅修为高,口齿又伶俐,实在说不过她。正心焦之际,忽闻齐开阳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人不能和野兽一样,只为饿了就捕食,只为传宗接代就交配。人之所以为人,就因可以克制欲念,不戕害,不肆意妄为。若像圣女所言随性而为,人就不配称之为人,像你们魔族多些。”  “这就有见地多了,有那么点儿道理。”曲纤疏见齐开阳撩开隐身衣起身,上下打量一番,道:“不安心打坐,不怕死?你不要命啦?”

  “要。”齐开阳苦笑了一下,道:“可是我是人,我不能让洛姑娘一个人面对圣女阁下,怕死也得起来呀。”

  “哎哟哟,这么会说话,人家姑娘要对你死心塌地了哟。你那么为她考虑,人家可要嫉妒得狠了。”曲纤疏身影逐渐模糊朦胧,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道:“到前面的【悲欢楼】来,我在顶层等着你们。”

  悲欢楼在一望无际的荒芜原野深处巍然而立,洛芸茵远眺一眼,道:“你怎么样了?”

  “难。走吧,我们去悲欢楼闯一闯。”齐开阳摇头,张了张嘴,终于将话吞回肚子里。舌尖被洛芸茵咬破,又不得不挤出精血。修道中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失精血,一旦失了精血,元气大伤。可占了人家姑娘便宜,遍尝她的香甜火热,真不知该哭该笑。

  “哼。”洛芸茵自明其中原因。齐开阳真元大耗就罢了,失了精血只能慢慢将养恢复。此情此景之下,哪容得他调养?少女五味杂陈,曲纤疏一句话正点中她心头。自入魔界以来,情绪诱发,对齐开阳亲近的情感并不是虚无。——魔界气息只是放大情绪,并非凭空而造。若是虚无,有哪来那些旖旎的念想?洛芸茵抿了抿唇,鼻翼翕合,哼声道:“皮糙肉厚的样子,赖皮狗!”

  “不是约好了不这样叫我了嘛。”齐开阳叫起屈来。

  “就是!你就是!赖皮狗!就要叫……”

  碎玉璇玑与银装锏有克制魔族的神效,两人对闯出魔界信心大增。向悲欢楼沿途洛芸茵查验宝剑,碎玉璇玑吸取魔气之后凝聚的光球已溃散。宝剑又是先前那样残破不堪,力尽体虚的模样。齐开阳取出银装锏,宝剑与银装锏相偎依,仍无改观。

  两人修为不足,器灵似乎也在沉睡之中无法沟通,满心疑团难解。

  接近【悲欢楼】,这一路楼中魔头肆意狂放的声音不断,越近越是清晰。眼看七层的高楼近在眼前,两人为免一上来就起冲突,遂收起兵器。

  窗纸透出魔影重重,各式各样的哭叫,嬉笑之声不绝于耳。有魔族的,有人的,还有不明所以的妖言兽语。七层的高楼只有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两人来到楼前,小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个魔族男子的丑脸来。

  颧骨高耸,两颊深陷,下颌尖尖,堪称獐头鼠目,戴着顶圆帽,穿着打扮颇像人间里客栈的小二。

  “嘻哈,两位来了,圣女娘娘在顶层恭候两位大驾,快请,快请。”

  齐开阳与洛芸茵对视一眼,【悲欢楼】里魔头不知多少,无数强大的气息传出。与噬心林里都是些未成形的魔族相比,这里想靠着两人的修为杀出一条血路是痴心妄想,恐怕随便下来一个魔头就把两人捏死。

  血檀木门散发着诡异,楼中的气息闻之甜腻带腐。两人依言进入楼中,眉头一皱。楼中的墙壁上并非砖石,而是千万片琉璃镶嵌而成,每张脸孔的眼窝里都闪动着磷火飘荡。

  左右各有一弯回旋台阶可登楼。两人定了定心神,正欲前行,那迎客的小魔伸手一拦,道:“两位,且慢,且慢。公子请走这边,小姐请走那边,悲欢楼里,男女有别的,谁来都是一样的规矩。规矩坏不得,嘿嘿,坏不得。”

  齐开阳与洛芸茵互相一点头,提醒闯荡魔界之初定下的约誓:无论看见了什么,遇见了什么,咱们两人之间,一定不能互相猜疑!

  悲欢楼,听名字就不善不祥,还不知会遇到多少异状奇事。魔族最擅操弄人心,技不如人就罢了,若是两人被引诱得互相残杀,可就太过可怜了些。

  齐开阳拔步从左侧先行,洛芸茵从右而上。

  两人的身影分别从左右消失,小魔嘎嘎怪笑,声音飘荡:“二位慢行,注意脚下别摔了跤。这满楼悲欢,可不知几许真,几分假~”

  齐开阳上了二层,回廊豁然开阔,三百六十面铜镜悬于天顶。镜中映出的却不是当下,而是无数交错的记忆碎片:仙门弟子正与心魔化身抵死缠绵,凯旋将军在庆功宴上亲手毒杀妻儿。最刺目的是中央巨镜——背过身的少女手持碎玉璇玑,回眸处,正是洛芸茵。剑锋所指,正是齐开阳的咽喉。

  饶是齐开阳做足了准备,见了这既幻又真的画面,仍觉毛骨悚然……

  洛芸茵登上二层,只见一片酒池肉林。她所站的池子中不是玉液琼浆,而是一片胶糊的液体。十余名天魔贵胄半倚在池边的骷髅座上,有男有女,有些狰狞,有些俊俏。天魔们见了少女露出垂涎之色,有三男二女天魔,甚至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洛芸茵寒着脸一抱拳,又见天魔们指尖牵动银丝——每根丝线都系着个沉溺幻境的修士魂魄。

  刚分娩的少妇眼睁睁看着新生的婴儿正在入魔,变得青面獠牙。白须老者正在池中起舞,他每踏一步,足下就浮现孙儿被魔婴啃食的画面,越是悲痛,舞姿越癫狂,四周天魔额间的砂记便越发明亮……

  醉醺醺的女天魔泼洒下杯中酒液,如镜般照映着齐开阳正与曲纤疏赤裸着相拥,一场激情即将展开。俄而场景变换,洛芸茵见自己身穿大红嫁衣,披着红盖头羞答答地坐在床沿。齐开阳身着新郎官服喜不自禁地走近,揭开红布,却露出一头火红的长发……

  明知是重重幻象,洛芸茵仍心中大痛,咬着牙道:“诸位,这些小把戏就请收起来吧。弄些幻影唬人,徒劳无益。”

  “幻影?咯咯,这里是悲欢楼,所映照出的一切,都是你心中所愿所惧之推演,何来幻影?”泼洒酒液的女天魔浪荡而笑,道:“看看他们,沉湎于记忆之中不可自拔。你呢?你们呢?你们的记忆是什么?给本座看看你们的悲欢!”  眉心一热,仿佛有什么离体而去。空中浮现出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水晶,洛芸茵惊惧交加,心中深藏的秘密似被剥出,忙抬眼看去。

  水晶里不见自己,全是齐开阳,每一块都是齐开阳印象深刻的记忆。水晶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辉,天魔们似从未见过这样的异状,一时忘了大笑与嘲弄,道:“有喜无悲?”

  洛芸茵左右打量,齐开阳的记忆里有苦修的痛苦,有破障的艰难,唯独没有悲伤,且更多的都是喜悦。少女的目光落在最大的一块水晶上。透明的水晶里,是一片辽阔的农田……

  远山如黛,山脚下阡陌纵横足有二百余亩。农田里五十余人正在插秧,畦陇中漫过足胫的清水倒映着湛蓝的天空,有一半已插上了翠绿的禾苗。色彩缤纷,一派生机勃勃的气息。

  啪啪的踏水声搅乱了清水底的肥泥,原本清水倒映的天空变得朦胧不明。五六岁大的齐开阳半卷着裤管哇哇叫着,半步一踏,每一踏都故意重重落脚,将泥水溅起,沾得头脸上都是泥点。齐开阳乐此不疲,每半步就弯下腰,嘻嘻哈哈地将禾苗插进地里。

  在他左边的女子宠溺地笑着摇摇头,亦不责骂,任由他胡闹,只同样半步一弯腰地插着秧。洛芸茵定睛看时,正是慕清梦。她撩起的长裙裙角系在腰带上,裸出整只圆润笔直的小腿,腿边系起的裙裾垂落,似荷叶半幅的三角。

  慕清梦每一弯腰,只半屈膝,即使做着农活依然风姿优雅。丰腴的美臀随之撅起,一时难观其全形,仍足见其翘。她弯腰时沉甸甸的胸乳垂下,衣裳中央幽痕如雪,起身时悬荡一甩,如圣洁的仙子露出惊鸿一瞥的妩媚。

  在齐开阳右边的少女洛芸茵不识。只见她一样在插着秧,大大的媚目隔着水晶与洛芸茵一对视,洛芸茵都觉被电到了一般。少女不停地数落着齐开阳贪玩,不乖,弄得一身泥点,待会儿又要她来浆洗。可数落归数落,半点没有阻止齐开阳的意思。反而嗔骂之际,嘴角不时上勾,似乎齐开阳的快乐就是她的快乐。  不一时这片水田已插了大半的秧苗,绿油油的见之心旷神怡。慕清梦额头上渗出香汗,她起身优雅地在额间一抹,道:“明琅,唱支小曲来听听。”

  明琅的声音清脆动听,数落人之际都觉甜美。慕清梦一言既出,齐开阳欢叫着跳起,手舞足蹈,泥污都溅到身旁两人身上,大叫道:“大姐,我想听你唱歌。”  “就你皮。”明琅的脸颊上溅了两粒泥点,她不以为忤地轻轻抹去,带着微笑曼声唱道:“破晓雾,半亩云耕;蓑衣沾露,泥染袖深;种下星三粒,来日再取月痕;青秧波,如叠翠浪;风拂新禾,过生波纹;甘露生百谷,良田漫过山棱。拾流光,拾乾坤,天地阔;筛取碎金,虹彩满篷,无臻……”

  歌声清扬悠远,田垄里躬耕的农夫大声喝彩,年岁更小的卓亦常跟着哼唱。歌颂耕种的快乐与意义的歌曲,给了人无穷的力量。在歌声中,农田很快就插满了秧苗……

  “师尊,请施甘露。”明琅查点层层阡陌无误,向慕清梦道。

  慕清梦嫣然一笑,解下系起的裙脚升空而起。衣带凌风,罗裙飘飘,长长的裙裾仿佛神龙之尾轻摆。她双掌捧天,一颗颗晶莹的露珠从掌心吐出在空中遍布。露珠尽吐,慕清梦双掌一拍,和风起雾,乌云蔽日,雷鸣电闪。一瞬间甘露随风,淅淅沥沥地下起一场春雨……

  齐开阳坐在田埂上,光着的小脚一只踩在田泥里,一只架在田垄,双臂后撑半仰着上身,望着高高在上的恩师,如钦羡无所不能的神明。明琅站在他身边,一齐抬头仰望,斜风细雨打得春衫尽湿……

  春风化雨,刚种下的禾苗大口大口地畅饮如酥甘露,绿油油地发着光。  “好啦,今天的农活忙完了,我们回家去。明日起记得准时来锄草,捉虫儿。”  “师尊,我们为什么要自己种灵米?”

  “因为,这样我们靠自己就永远能吃饱饭,不用去求人。求人,最少都要向人低头,向人弯腰。既然都要低头弯腰,为什么不自己再加上一双手,播种,耕耘,收成?让自己不用去求人,看人的脸色呢?”慕清梦揉了揉齐开阳小小的脑袋,道:“开阳要是还不明白呀,就先记住这些话,往后你慢慢就明白啦。”  “是,徒儿记住了。”

  齐开阳走在中间,慕清梦拉着他的左手,明琅拉着他的右手,夕阳将师徒三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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