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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白】(1-8)(母子、纯爱)
作者:温雪
(注:作者修改过前面1-6章的内容,所以加上了修改后的1-6章)
序章
我已经老了。
有一天在我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之际,也就是在我被授予“缉毒英雄”称号的一年后,有一个女人找到了我,当时我眼睛已经看不清楚东西,只是从她不言语的表现,和坐在我边上,握住我的手用纤细冰凉的手指在我掌心里比划着什么的似的温柔,认出来这个我以前恨之入骨的前女友。
她对我说她喜欢我现在这幅可怜的模样,而不是以前那倨傲冷漠的样子,现在的我让她更加感觉亲切,好像就是她第一次认识我那样。
是啊,我等她的时间已经太长了,我这一生未免太过匆匆,也太过悲惨,心里的缉毒梦想即将实现,代价却是亲手把最爱我的人推入地狱。
该对你说些什么好呢?
那时我才十八岁。
第一章
那个白色橡树一样的女孩跳楼的那一晚上,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二天感觉精神萎靡,浑身酸痛,肚子里也翻江倒海,和管集合的同学说了句腹泻帮忙请假后,我盯着厕所里墙角的蜘蛛发呆。这蜘蛛大的吓人,不知道是不是以我们宿舍十二人的粪便为养料,肚子里像被塞了一颗玻璃球,正在结实的蛛网上费力挪动着,两个又黑又亮的眼珠子看得我心里发怵。
我正准备掏出纸来着,窗外的玻璃被人猛敲了几下,扭头一看,一张焦急的脸在凝结的雾气里浮现出来,同学突然回来了,明明跑操的音乐还没停,这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老班查人了。班主任以前当过兵,鹰钩鼻加寸头,看人总是眯起眼睛,上次打架被他逮住了就威胁我要叫家长,我可不想整天在田地里劳作的爷爷奶奶还要为了我赶十几公里来学校挨骂,于是保证不再犯事……我马上擦了擦提起裤子,快步走到玻璃前大声喊,“什么?”
“周雅霜死了。”同学也大声回应,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幸灾乐祸。
我站在黄色的警戒线前面,虽然里面几个警察正用身体挡住现场,我还是看见了白布下面一截苍白的小腿,让我想起小时候家里风干的腊肉,干瘪又无光泽,苍白皱巴的像被水泡一夜之后的手指。
周围的人挤来挤去,有人说“太好了学校肯定会让我们放假”,有人哽咽着说“完了全校第一没了我们肯定比不上二中了”,还有人激动地试探着去窥探里面的尸体,趁警察不注意摸了下她的腿部肌肉,然后如获至宝地大叫,警察马上把他按住,可他身子一滑,从警察手中溜走了。
一群人沸腾起来,追星捧月似的追上他把他围在中间,好像他手中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纷纷询问他尸体的触感……
我透过人群看见这个以前总是骚扰雅霜的高大男生贪婪地舔着手指,察觉到我的目光,他示威似的冲我笑笑。我突然听见那边有人说,一个装清高的婊子。
我默默低下头去,尸体已经裹上了白布,救护车开始鸣笛,鹰钩鼻当过兵的班主任正紧绷着脸打电话,一双又细又长的眼睛眯得像是被人用针在眼睛那里各划开一条缝,闪着刀刃一样的光。
我隐约猜到周雅霜死亡的原因了,但是这一切与我好像毫无关联,我只是一个跟她毫无交集的普通学生,只敢远远望着她永远一个人坐在老班为她准备的单独座位上低头写作业,细软明亮的头发贴着脸颊,看着就让人心里一片宁静祥和。
成绩全班全校第一,还是校舞蹈队的队长,每次大型活动她都会上去跳那支名叫繁花的舞,一个人在舞台灯光里肆意展示着女性身体的魅力,身体曲线绵延如春山,看的我这种血气方刚的少年面红耳赤,尽管我知道舞蹈就是这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但总有人将其归结于反差这两个恶心的字,谣言开始后,她却好像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流言蜚语于她如过眼云烟,我感觉她就像一棵白色的橡树,挺拔而高冷,听说她没什么朋友,家里情况也不好,父母外出打工爷爷奶奶年老多病,我很同情她……但是她能考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拿奖金,我只是个吸爷爷奶奶种田的血汗钱的一个废物,马上高考,而我分数只有尴尬的580上下,堪堪上一个差点的211。
那个出言不逊的人就站在我身边,因为家境优渥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却总被周雅霜力压一头,如今竟然在她的脸上看见了扬眉吐气,我讨厌这个叫苏早的女孩,因为她总是喜欢盯着你的眼睛说话,我最讨厌别人这样。
“积点德吧。”我扯了扯嘴角,觉得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也怪恶心,苏早瞪大眼睛,阴阳怪气,声音尖细,“我说错啦?视频早就传疯了,她不是婊子是什么?我就说她凭啥一直坐着舞蹈队队长位置,明明我跳的更好,可是那二比老师总是让她上舞台……”
我忍无可忍,转身就想走,苏早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追上来抓住我的手,温热的触感瞬间传到我手心,“急了?不开玩笑了,我有事和你说。”
“没心情听。”救护车风一样从我身边飞驰而过,我看着白色的车身渐渐缩为一个点,心情茫然若失。
她的死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而死,也不知道她死前遭受了什么,今天星期四,学校肯定因为这事忙的焦头烂额,说不定会提前放假,一想到放假,我心里就瞬间晴朗起来。
“上次那事考虑的怎么样了?”苏早猛拍我的肩膀,她手劲大我忘记躲了,痛的龇牙咧嘴,“我妈这周回来。”
我说,没考虑过。
“上高中的钱都是你爷爷奶奶起早贪黑种田来的吧?十六岁快成年了手机都没有,和你说qq微信什么的都不知道,一天到晚只会对着周雅霜发呆,没人和你玩吧?那视频对你来说应该是晴天霹雳吧?你会不会夜里偷偷想着视频内容自慰吧?你会自慰吗?你不会还是个处男吧?”苏早噼里啪啦数落我,双手叉腰,“我看你学习成绩还不错,想给你一个赚钱的路子不好吗?我做错什么了我?我很丑吗?看见我就一脸的不爽?找打是不是?”
我面红耳赤,自卑和浓浓的羞耻感涌上我的心头,可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我想过拥有自己的手机,想过周雅霜,可这么被她赤裸裸地揭穿真让人脸面丢完,可我又不敢吼她,于是抿紧了嘴唇,苏早还是死死盯着我的眼睛,我怯懦地动动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不呢?周雅霜太遥远了,遥远的让我害怕,我怕我真正去了解她之后我先前所作的一切幻想都是泡影,我不敢点开那段已经人尽皆知的视频。一想到这我心里就莫名的绞痛,好像被人从后背插入心脏再猛的抓住、揉碎。
“胡写白。”
苏早叫住我的时候,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头已经慢慢垂到了双腿之间,这使我不得不坐下来,脖颈处好像压了块石头,我抬不起头,应该是周雅霜的灵魂压在那里。
“你不觉得她死的很奇怪吗?”苏早幽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知道什么?”
“你想知道?”
“不想。”
“真不想?”
“……”
苏早揪住我的头发迫使我抬起头来,看着我颓然的样子,她咬紧牙关骂道,“废物!”
我无所谓地看她,可是不知怎么的,鼻尖一酸,泪水就无声无息地流下来,我瞬间就慌了,在她面前露出这样脆弱的可笑模样估计又要被她嘲讽一番,赶忙低下头去,苏早抓住我的肩膀,音调高了不少,“别低头!看我!”
我几乎崩溃,“别管我了行不行,你为什么总是要笑我?我就是废物行了吧?”
苏早怔住了,我像精神病人一样蜷缩起来,现在已经是夏日的傍晚,地板上很凉,我想就这样睡一觉。
一分钟之后,苏早面无表情,“如果我告诉你,她是因为你而死的呢?”
第二章
“热不热?我开空调。”
苏早从厨房探出头来,我在客厅里玩着魔方,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她家在A市最高档的小区里,这里面都是一栋栋的小别墅,我应邀来这还是又一次迷路了,还是她看我许久未到出来找到了躺在路边长椅上发呆的我。
“叫你不买手机!”找到我的时候她一脸不高兴,“被拐都不知道!真不敢想你的生活有多无聊!”
对于不买手机的原因当然双方都心知肚明。苏早虽然嘴巴毒了点,但是一直在某些方面特别有分寸,知道我家里情况不好,总是有意无意地给予我资助……虽然我总是拒绝,然后继续盯着周雅霜发呆,留她一个人气的直跺脚。
她看了看我,最终长叹一口气,把我拽起来推着往前走,又唠叨起来,说我答应做她家教就有钱买手机了,到时候上了大学没有手机那还得了?
“不用。”我虽然感觉黏糊的汗水浸湿了后背,但还能忍受。现在快十二点了,估计是准备饭菜,苏早厨艺很好,她说是因为父母长期不在家自己摸索出来的,我喜欢吃的她都会做。相比之下我有些自惭形秽,长这么大我只会做简单的蛋炒饭。
我本来内心是不太喜欢这个富家女孩的,但看见她在厨房认真切菜忙的大汗淋漓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过了五分钟左右,大门突然开了,在我抬头看见来人之前,平淡的女声响起,“早早,我回来咯。”
“妈!”苏早惊喜的声音和她的人一起冲出来,我是第一次见到苏早的母亲。
宿舍里的兄弟曾经边撸着串边对全校女生评头论足,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哥们拍着胸脯说世人皆爱雅霜之濯清涟而不妖,余独爱苏早高傲明媚!另一个说苏早什么都好,就是对人爱答不理,说着说着他们就向正在床上看书的我投来羡慕的目光,在他们眼里我是与苏早接触最多的异性,我只是耸耸肩说她天天骂你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想了。但由此可见苏早在很多人心里是全校第二漂亮的,而她的美貌很大程度上遗传于她的母亲,今天我才意识到这一点。
女人穿着一身白大褂,看不出年纪,比苏早还高半个头,比我只高不矮,脸色素白,黑发高高盘起,像蝴蝶一样盘踞在脑后,一股混着香水和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出乎意料的不让人反感。她把苏早紧紧搂在怀里,苏早撒了会娇,女人笑着揉揉她的脸蛋,然后看见站起来的我,我发现她眼睫毛格外的长。
“阿姨好!”我声音有些抖,女人的目光像把手术刀把我全身上下剖开又缝补,我感觉自己在她面前赤身裸体,这漫长的两秒钟过后,她嘴角上扬,勉强算得上是在笑吧?那笑容就像雪地里的浮光一样珍贵。
“早早总是提起你。”女人抚摸苏早柔顺的长发,“先吃饭吧。”
餐桌只是一张方方正正的小桌子,上面也没有什么花纹,只是大街上随便买来的一张桌子,本来只有两张凳子,苏早又给我拿了一张,我和苏早挤在一边,对面苏早的母亲正襟危坐。
桌子上是简单的四菜一汤,一大锅的玉米排骨汤,辣椒炒肉,炒青菜,红烧肉,还有酸辣土豆丝。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特意为我准备的,我只是在一个无聊的下午和苏早拌嘴的时候提过一嘴我爱吃什么。
我偷偷观察女人的脸色,眼眸低垂,看不出喜怒哀乐。苏早偷偷扯了下我的衣角,我扭头看她,她一个劲的眨眼,示意我别说话。
“妈,我之前说的那个……”苏早站起来给大家盛汤,随口问道。
女人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看着女儿,但我有种错觉:明明她眼睛看到是苏早,我却觉得她在盯着我的一言一行。我悄无声息地直起了腰,女人轻柔而威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先吃饭。”
“哦。”苏早嘟着嘴,悻悻地把一碗满是排骨的汤放到我面前,坐下去低头玩着勺子,满脸的不高兴。
“胡写白?”女人看着我面前飘着香味儿的汤。
“是,阿姨您好。”我回应,抬头的一瞬间与她四目相对,我很害怕与别人眼神接触,别人的眼神往往让我感觉浑身不舒服,走在人多的大街上感觉四肢都僵硬了似的难受,可她眼睛好像在鼓励我看她,于是我看她,她显然很满意,但眼眸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情绪,我无法准确描述出来,像是见到什么熟悉的东西却一时想不起名字的困惑。
“家里情况怎样?”
“啊?哦,哦……不太好,今年太热了,我下午还得赶回家喷农药。”
“是,快返青了……听早早说你学习不错?”
“妈妈!你不是说先吃饭嘛?”苏早见母亲和我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有些不乐意了。
女人没有搭理苏早,我说还可以吧,全校前三十左右,女人眼睛里微微亮起光芒,似乎被勾起了兴趣,“那你想考什么学校?”
“啊?”我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思考了一会,说,“应该是师范之类的吧……”
空气沉默了,苏早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我这么好的成绩怎么会考师范,女人若有所思。
“早早开下空调,人家脸都红了。”女人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将一勺饭优雅地送到自己嘴里。苏早找不到遥控器,女人说好像在三楼她卧室里,于是苏早起身去拿,临走前看了我一眼。
现在客厅里就剩我们两个人。
现在客厅里就剩我们两个人。
我低头吃饭,目光不经意间瞥见女人白大褂下露出的被黑丝包裹的大腿。
消毒水的气味抑制住了我的幻想,女人一直在看着我。
我有些紧张,咽了口唾沫,拿筷子的手好像在抖。
“你和早早什么关系?”女人不带丝毫情感色彩的一句话,如同惊雷般在我耳边响起,我吓得一激灵,猛的抬头看她,女人,或者说是苏姨面无表情,不复先前的温柔,冷冽的目光死死盯着我。
“我……我……不是……”我紧张的语无伦次,苏姨皱着秀气的眉头,“你觉得你配得上早早?”
我沉默了,心里有点好笑,酸溜溜的感觉,谁会喜欢你家这大小姐啊,我配不上又能咋滴?我本来就一个屌丝。
“配……配不上。”
苏姨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我说不好是什么笑,有点像奸笑又有点像嘲笑,声音又重新变得缓和,“开个玩笑,你是不是以为到我们家我作为母亲就会这样对你说话?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
我眨了几下眼睛,有点反应不过来,苏姨突然弯腰伸手,素白修长的手放到我的头上,我和她的距离之间没有多远,她很轻易就摸到了我的头发,轻轻地揉着,这个动作让我想起小时候看见别人的母亲哄孩子。
我下意识的躲避,我是很害怕自己和别人有身体接触的,苏姨的手突然发力,牢牢抓住我的头顶,原来她们家手劲大是遗传的。
我一动不动,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苏姨呆呆地盯着我的脸,我一动不动,摸不透她的心思,也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存在,从小爷爷奶奶口中的父母外出打工,在我记忆里母亲只回来过一次,而且还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今天这个女人摸我头的时候,我突然被这可怜的温暖打动了,我其实很想知道母爱是什么感觉,是苏姨看向苏早宠溺的眼神?还是苏姨把苏早紧紧搂在怀中的升腾的体温?我又想到周雅霜,她家里情况和我类似,两个老人会不会因为她的去世悲痛欲绝?要是死的是我,谁会为我难过?要是我表现的顺从些,她是不是会施舍我更多?
她细长的眼角好像有些湿润,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神中我竟然看出来一些惊叹,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一个被自己女儿带回家的陌生男孩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我刚想问阿姨你认识我吗?下一刻苏早不满的声音在我们头顶响起,“妈!找不到!”
“哦,那应该是我记错了。”苏姨迅速收回手,重新坐好,不再看我,低头专心吃饭。
“怎么样怎么样?我妈和你说了什么?”苏早双手托腮,眼神亮晶晶。
我看了一眼在厨房洗碗的苏姨,她已经脱下了白大褂,换上了一身纯白长裙,估计是嫌热,腿上的黑丝也不见了,成熟女人的身体曲线毕露,可惜长裙遮住了那双丰腴的美腿,凉鞋上的一对足小巧白嫩,像是从牛奶里泡出来的。
此刻她背对着客厅,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的耀眼,长发披散开来,瀑布一般,柔顺黑亮,发质很好,看得出来经常保养,窗外的阳光还给发丝镶上了一层金边,腰细的吓人。
“发什么呆呢?”苏早拍了下我的肩膀,我瞬间就清醒了。
“我妈好看吗?”苏早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瞬间就懂了,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她没有生气,而是发出暧昧的询问。
“还行吧。”我含糊地想应付过去,苏早却抓着不放,露出凶狠的表情,咬牙切齿地,“什么叫还行吧?你盯着我妈的屁股干嘛?你是不是想操她?”
我赶忙捂住她的大嘴巴,“我去!姑奶奶你胡说什么?被听到我就完了!”
“哼……”苏早被我堵住嘴巴呜呜地挣扎,猛的一咬,我痛的松开了手,她又哼了一声,“也对,你可能连自慰都不知道是什么,有点冲动也是正常的。”
我有点无奈,“那我还是知道的……”
“那你想不想操我?”
苏早惊世骇俗的话语让我头痛不已,“祖宗,姐姐,大哥,求求你别这么大声行吗?你是想让我死吗?”
苏早收起嬉皮笑脸,淡淡地哦了一声,“也是,男人都喜欢成熟的。”
我哭笑不得,不知怎么去安慰她,说好了好了我想操你,行了吧?还是说我不想操你想操你妈?
“什么声音?下雨了?”
我突然听见苏姨在厨房里喊叫,大意是叫苏早去收衣服之类的,然后瓢泼大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夏日的酷热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凉爽。
“知道啦妈!”苏早马上回应,下意识地拉住我的手,“来帮忙收个衣服。”
“行。”我看着窗外的阴天没反应过来,也是下意识地回答。
我还没有预料到这场雨会彻底改变我的一生。
苏早在房间里整理衣服,我蹲在她卧室外面发呆,突然瞥见一楼的苏姨急急忙忙地冲出来,边把手机夹在肩上边快步走到客厅,我看她有上楼的意思,急忙站起来,她看了我一眼比了个嘘的手势,我不明白但还是点头,而后她推开门进了苏早旁边的房间,想来母女俩的卧室是紧挨着的。
这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正好门没关紧,我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前,透过猫眼看见她站在阳台那里,一身白裙背对着我,身材婀娜多姿,整个人好像静止一般。
“对……对……已经找……什么……片?……不行,不好……”她刻意压低了声线,我竖起耳朵也只能听见一些碎片化的语句。
“你说什么?”突然的一声抬高音量,苏姨的声音又很快低下来,她先是回头张望,我赶忙躲到一边,然后听见拖鞋快速摩擦地板的声音,接着一声清脆的反锁声。
她把门关了。
但声音却从阳台移到了门后,我颤抖着再次摸上猫眼,透过玻璃却看不见人影,我瞬间意识到她就在门后。
这下声音清晰了。
“你真是个疯子!”苏姨悦耳动听的怒骂让我心里一紧,“你还有脸找我?”
我的心已经高高悬起,苏姨的声音像玉珠砸在瓷盘上似的,一连串地传入我耳中,我有种窥探到熟女秘密的兴奋感,张大嘴巴屏住呼吸。
“……是我的!你算什么?送你身边等着被你弄死?”
“你他妈的才骚货!和你说一句话我都觉得恶心!”
“威胁我?等着吧,你会后悔的!”
到最后苏姨的声音已经扭曲了,带着报复成功的快感,听着格外渗人,我吓坏了,身体不自觉地颤抖几下,喘着气想逃离,却和刚刚出门的苏早碰了个满怀。
柔软又温暖的感觉,好像撞上了热水袋,还有苏早时常炫耀的那股熟悉的香水味。苏早大叫一声表达惊讶,但没有下意识地把我猛的推开,而是把我拉入怀中,双手揽住我的脖颈,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不正常,于是又一把推在我的胸口,皱眉骂道,“你这人走路不长眼睛啊?重死了!”
“息怒息怒,”我赶忙赔笑,我知道苏早生气和平时是两个人,只要哄哄就好,可苏早看我一脸的慌张,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目光有意无意地往旁边苏姨的卧室看了看,不知为何退了几步,靠在门边双手抱胸,没好气地说,“进来,说点事。”
我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乖乖照做,苏早侧过身让我进去,然后干脆利落地反锁上门。一墙之隔,我听不见隔壁的电话声,这房间隔音应该是不错的,那接下来我也能放心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进女孩的闺房,环顾四周,整个房间却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粉嫩,一张古罗马风格的红色大床,床头床尾各有一根柱子,上面不透明的白色纱帐呈半圆状覆盖住床里的场景,柜子倒是普通的木柜,床头化妆台和电脑桌连在一起,没有阳台,巨大的红色窗帘拉下覆盖住了外面的世界,整个房间里的香味很淡,闻着有种心旷神怡的愉悦感。
我想象着每天早上她醒来拉开窗帘的那一瞬间,窗外的清新空气和阳光一起冲进来,每天黄昏降临后,她坐在床上盯着万家灯火发呆。什么样的人才需要这么大的落地窗?风景对于她来说应该很重要。当然床也是一等一的好,我不敢想象睡在这大床上有多么舒服。
“不错吧?”苏早得意地把玩着自己的秀发,我点点头伸出大拇指,苏早抬起头哼了一声,然后在电脑桌前坐下,把上面的东西一把推开,向我招招手,“先给你看个东西。”
我何其聪明,自然猜到她想给我看什么,向后退了几步,色厉内荏地警告她,“要是让我看这个我就走了!”
一道闪电撕裂天空,接着是轰隆隆的巨响,我能想象到外面被白光照亮又恢复黑暗的样子。
苏早转过来双腿交叠,双手抱胸,声音尖细,“自欺欺人有意思吗?爱看不看!老娘求你看了?要不是要告诉你这婊子怎么死的,我会下这种恶心的视频?”
我愣住了,“你是说这里面……”
苏早转身,毫无征兆地点开了桌面上一个文件夹。
第三章
窗外的暴雨把世界冲刷成一片模糊的灰白,潮湿的空气吹进来,夹杂着呼啸的风声。
苏早点开那个文件夹之后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下意识的抬手遮眼,却没料到一声尖细而放荡的女人呻吟在房间里爆开。
“嗯……啊!!!!”
我浑身一颤,冷汗一下子就流下来,顺着屁股沟沿着大腿流到裤腿,最后进了鞋底。
脏了,这个念头在我心里一闪而过。
苏早猛的一拍我的肩膀,语气严厉,“注意听!”
黑,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
如果不是看见下方的进度条在缓慢移动,我还以为画面黑屏了。
我说不好。
音乐声很大,可能在酒店房间或者是什么ktv里,两个人隐隐约约的呻吟和喘息像是音乐的伴奏,我分散注意力听好了一阵才听出来放的是现在很火的一首歌,我忘记叫什么了。
“操我!操死我!”
周雅霜癫痫般的哀求突然响起,音调又高又响,简直要震开天花板,我吓得扭头看向苏早,她眨眨眼示意隔壁听不见。
难以形容她的声音,和平时冷淡的语气截然不同,腻的黏人,像是发情的妓女。
床板嘎吱嘎吱剧烈摇晃起来,女人的叫床声急而短,我仔细听了会,像是从牙缝里漏出来的,“嗯嗯嗯啊……”,很压抑,但我听着浑身燥热,下体充血啪的一下打在右边大腿上,下意识地看向苏早,她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突然的静止。
我缓缓扭头。
女人疑惑而不满地“嗯”了一声,过了三秒,她发出“啊”的一声惊叫,呻吟像是海浪一样袭来,又或者说她就是大海里的一艘小船,被海浪冲击得颠簸不堪。声音忽高忽低的,没有先前那么克制了,尾音妩媚悠扬,极度放浪,甚至带上了哭腔。
“要死啊你!”她在呻吟里挤出这么一句话。而后报复似的,她被迫发出一连串的哀鸣。
“爽不爽?”陌生的男声响起,故意压低了声线,我仔细想了下,不知道是谁,听不出来。
“爽……呃……爽……啊……”女人的喉咙像是被人砍了一刀似的漏风,听着我都觉得喘不过气。
音乐又回到我耳边了。
“要经过多少黑夜,
才能够,
才能够到你身边。
究竟要流多少眼泪,
才能够做你的宝贝……”
女声余音绕梁,我想起那首歌的名字,叫我爱你但是我要回家。
视频即将结束,我扭头看苏早,她满脸通红和苹果似的,眼睛里都是水雾。
我不知道她为何这样,张了张嘴,声音干涩,“结束了?”
她娇媚地白了我一眼,我心猛的一跳,而后她抓住我的耳朵强迫我扭头继续看。
在视频的最后一秒灯光突然亮起,照亮了镜头前的一切,女人的声线慌乱,又羞又恼的,“你他妈的疯啦?”
一个雪白滚圆的肉体显现镜头面前,她没来得及盖上被子,画面定格在她的胸部,两个木瓜似的的雪白奶子一颤一颤,尖端两颗粉红的葡萄粒硬邦邦的立起,整个乳房上红色的抓痕清晰可见。
天,这么大……
我不由得瞥了眼苏早的胸部,她穿着件粉色衬衣,扎着马尾,胸那里鼓鼓囊囊的,配上她红透的脸倒也显得诱人,我竟然一时不能得出谁更大的结论……我先前从未注意到这一点,什么时候她的胸部这么大了?还是我先前一直没有对这方面有注意?
“看什么看!”苏早眼尖,没好气地说,但我发现她的语气比先前温柔了不少,是看了这视频的原因吗?
“喏,看这里!”苏早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支笔,敲敲电脑屏幕的一个地方,我定睛一看,周雅霜的右胸部内侧,一朵鲜红色的花开在那里,但这花形状很奇怪,我看了好久才想起来这是罂粟,可又有些不对劲,原来一条紫色的蛇盘踞在花瓣上,把里面青色的蒴果紧紧包裹,这图案在白色的肉上显得神秘而危险。
“纹身?”我咽了口口水,苏早语气认真,“对,而且这不是一般的纹身!”
“什么意思?”我没反应过来。
“听过毒蛇这个组织吗?”苏早一边问我一边打开浏览器网页,“算了我直接说吧,你肯定不知道……”
“这个我知道。”我说,苏早在键盘上敲打的手指停住了。
“东南亚一个贩毒集团,以毒蛇和罂粟花作为他们的图腾,近年来一直向国内输入毒品,给A市带来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这是我在不久前的报纸上看到的,A市警方将联合境外国家对其展开围剿,应该就在今年下半年。
“是,没想到你没有手机对外面的事情还是蛮了解的嘛,表扬一下。”苏早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点头,“我妈是市局的法医,刚好接手了这起案件,尸检报告显示周雅霜身上不仅有毒蛇组织的纹身,大腿外侧还有密密麻麻的针孔,怀疑她是吸食毒品过多产生幻觉从而坠楼。”
“你是说……周雅霜吸毒?”我惊呆了。
毒品对我来说是很遥远的东西,我不知道身边就有吸毒者。
“还以为你真的都知道呢。”苏早把双手放在下巴上,支撑着看我,这个姿势显得她认真又可爱,“今年A市的涉毒案件爆炸式增长,我妈都快忙死了!因为新型毒品啊,你不知道?”
我沉默了,苏早也不说话了,我推翻了之前对周雅霜死因的猜测……不,我推翻了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太不真实了,太恶心了。心里被挖了一块,空荡荡的,莫名地心悸。
“原来是这样。”我不知道是说给苏早听的还是说给自己。
“多说了她就是个爱装的婊子啦,”苏早见我一脸的难过,又气又笑,“忘记她吧,她本来就没你想象的那么单纯。”
我说,嗯。
“几岁啦几岁啦?”苏早一巴掌扇在我头上,力度控制得很轻,“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不就是一个女的嘛?难过什么?我不比她好?实在不行你要我当你女朋友我可能会勉为其难的答应哦!晓得不?”
我看了看她,张张嘴却说不出话。
苏早声音低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你讨厌我吗?”
我摇摇头,突然感觉房间里温度太高了,我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
苏早看了我一会,突然噗嗤一笑,“骗你的啦,哪个傻子会当你女朋友啊?逗你玩的。”
“那她是怎么因我而死的呢?”我喃喃自语,不知道是问她,还是问自己。
“我以为你知道的。”苏早说,“她是被你害死的。”
“屁!”我额头上青筋暴起,朝她怒吼,“我什么都没做!她的死和我没关系!苏早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明明直接给我看最后的纹身就行,为什么非要让我全部看完?你在骗我!你就是想让我看完这整个视频!”
我太失态了以至于忘记了苏早不是那种见风使舵的女孩,她不会因为我发火就害怕或者是迁就,她冷着脸等我吼完,一言不发。
我颤抖着喘气,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看着苏早的脸,突然有些后悔。
“说完了?”苏早露出温柔的笑容,她笑的越来越开心,“你还挺聪明的嘛,没错,我就是在骗你,我就是要你看完这个贱货是怎么被男人操的,她叫的多欢呐,你是不是特别愤怒但是无能为力?我要让她从今往后在你心里成为一道疤,你一想起她,就想起今天这个视频!”
我呆呆地看着她,她笑着笑着流下一行泪。
“为什么?”良久我缓缓吐出这样一句话,我实在不明白苏早为什么这么恨周雅霜。其实我在几天前就听见宿舍里的同学在讨论那个视频了,但我自欺欺人不愿意去想去看,因为我以为周雅霜不是那样的女人。
可事实摆在我面前让我不得不相信。
周雅霜是个彻头彻尾的骚货。
“你还不懂吗?”苏早抹了抹眼泪,而后音调突然变高,像在尖叫一样,“非要我主动说出来你才满意是吗?”
我看着她的胸部剧烈抖动,下意识地又发动贫嘴的技能,“难道是你喜欢的男人把她操了?”
苏早愣住了,眨眨眼半天才反应过来,绷不住笑出了声,“说什么呢?你是白痴吗?”
我见她笑于是松了一口气,笑着继续准备说笑话逗她来着,可她的下一句话让我呆若木鸡。
“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说出那句话之后,整个房间里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我微微张开嘴巴看着眼前的苏早,发现她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呢?我仔细端详起眼前坐着的女孩。
苏早有一张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脸,皮肤很白,但不是那种死板的苍白,而是透着一点健康的光泽,像被阳光晒暖的牛奶。嘴唇很薄,带点微微的粉,这倒是和她尖酸刻薄的性格相契合。下巴线条柔和,整张脸看起来干净又舒服,没有刻意雕琢的痕迹,却处处恰到好处,垂落的碎发中间露出白皙的耳垂和纤细的颈线,此刻她满脸通红地看着我,我很少见她脸红。
粉色衬衣下是堪堪遮住大腿根部的白色短裤,交叠的双腿纤细修长,因为练舞产生的肌肉线条反而给她增加了些力量感。
“说话呀!”她没好气地说,“我喜欢你听不懂是吗?”
我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说实话我的第一反应是她在开玩笑,怎么可能?那个整天有事没事过来嘲讽我两句的富家女孩突然说喜欢我?刚开始我会沉默忍受,后来习惯了会生气回怼,难不成苏早骂着骂着给我骂出感情来了?她喜欢我哪一点?我长的是有点小帅,剑目眉星,但苏早绝对不是那种看脸就会喜欢上一个人的人。
“这这……和周雅霜有什么关系?”我说话都结巴了。
“你喜欢她,她就用这个来嘲讽我!”苏早咬牙切齿,“你知道我偷拍你的时候她怎么说的吗?她说你永远不会喜欢上我!我就是要证明给她看!”
我感觉全身上下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就清醒了。
“所以你的喜欢只是为了反驳她的话?”
“你的喜欢这么廉价?”
我的话让苏早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她赶忙解释,“不是的,我本来就喜欢你,但是她嘲讽我,我只是想让你不再喜欢她……”
怎么和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呢?我心想。
“但是我不喜欢你。”我叹了口气,“我要回家了。”
“回家?”苏早看了看外面的阴天,外面暴雨如注,雷声轰轰,我们所在的房间像是被洪水包围的孤岛。这雨让人心里好像发了霉,雨线密密麻麻缝合了天空和陆地。
“你家离这得二十多里路吧?”苏早下意识挽留我,可说完之后沉默了。“是,我坐车二十多里路来这里你就给我看这个,真有意思。”我嘲讽她,心里五味杂陈。
我对于她表白这件事完全没有准备,换句话说我不相信她说的话,她和她妈都喜欢逗人,谁知道这次是真是假?仔细回想一下,好像在班里就只有她会主动和我搭话,可为什么偏偏是我?比我帅比我壮的多了去了,为什么她非要接近我?
“喜欢一个人总要有道理吧?”我看着她难过的样子有点心软了,要不就答应她?反正周雅霜在我心里已经被画了叉号,苏早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女孩。可是我并没有非她不可的感觉,如果我和她在一起,我是会开心还是有负担?再者说我真的和她匹配吗?我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卑已经深深刻入我的基因里。
“我没谈过恋爱。”我叹气,“可能……我不太……适合你?”
“我不管!”苏早突然大吼,眼睛里有泪水打转,“我哪里比她差了?为什么你总是维护她?现在你看清楚她了吧?我和你表白,你为什么要拒绝?写白……”
“我给你操好不好?”苏早语出惊人,猛的扑倒我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她给别人操,我也能给你操!操完之后让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
她像一阵裹着花香的风撞进我怀里,发丝扫过下巴时泛起细密的痒。我下意识张开双臂,温热穿透衣料贴上我的胸口,心跳好像会传染似的,整个人陷在我的臂弯里,骨骼是柔软的,颈侧传来她睫毛轻颤的触感,衣襟被她攥出褶皱,某种甜而酸涩的暖流从相贴的肌肤漫上来。
“你冷静一点!”
耳尖泛起的薄红烫着我的锁骨,我想推开她,她却发狠紧紧把我从椅子推到床上,这个过程中双方都在剧烈颤抖。
第四章
暴雨还在继续,窗外黑夜如墨汁般倾泻,整个世界陷入无边的黑暗,雨点疯狂鞭打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在上面黏住形成蜿蜒的水痕。只不过水迹是暂时的,一遍遍地重复刷新,永远有后来者居上,唯有孤独永恒。
苏早通红潮湿的脸一遍遍在我面前闪烁,像是我小时候发烧看到的那样,整个世界在我眼里放大又缩小,我能闻到她身上那种情欲勃发的体香。
她细腰一扭,就跨坐在我腰间,上半身立起来了,粉色衬衣半揽露出性感的小腹,那线条分明的马甲线吸引了我的目光。两个不亚于周雅霜的奶子下端颤颤巍巍地露出,修长的一双手把牛仔裤的拉链拉下来,像是剥开莲花露出莲子,里面粉色的蕾丝花纹看得我头晕目眩。
微张的红唇,潮红的脸蛋,湿透的秀发,微蹩的柳眉。粉色的乳头,紧致的小腹,性感的马甲线,竖立的肚脐眼像倒立的水滴,浅浅的凹陷随着动作缓缓起伏,皮肤在腰线收紧处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那条软塌塌的粉色蕾丝内裤脱落至她膝盖处,我伸手帮她扯下来,她脚尖一勾,它就被甩在电脑上,刚好盖住那还未熄屏的乳房照片。我下意识扭头去看,她却强势地抱住我的头强迫我压在她身上,说出和周雅霜一样的话,“操我!操死我!”
我浑身一颤,感觉身上的人好像变成了周雅霜,那种纯洁女神变得淫荡的愤怒……就像是白裙子被泼上了墨水,再也洗不掉。
我心里恨意顿生,同时觉得天旋地转。
床被摇的乱响,床头上的台灯也震得叮叮当当,她拼命发出哭泣一样的呻吟,窗外的远方传来汽车刺耳的鸣笛声,像催命的丧钟,加上外面无止境的黑雨,让我有种世界末日的混沌感。
“写白!”苏早叫住我,把一个盒子和一把伞塞到我手里,然后把我推到门外。
一辆黑色轿车泊在路边,活像一头被淋透的野兽。水珠从车顶滚落,在漆面上撞得粉碎,又顺着铁皮褶皱流下,汇入地面横行的浊流中。雨点砸在车顶,发出沉闷的金属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锤子在敲打一副铁棺。车窗上覆着一层水膜,模糊了内里,偶有闪电劈过,玻璃便映出刹那的惨白,旋即又暗下去,显出几分阴森的沉默。车头灯早已熄灭,两只黑洞洞的眼窝浸在雨水里,倒像是这铁兽在垂首饮着地上的积水。不知何时,后车门微微开了一条缝,又被风推着,缓缓荡开。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我回头看苏早,她头一次躲开我的目光,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快点的吧,我妈说等你好久了。”
“那我走了。”我点头,感觉刚才发生的好像一场梦,现在梦醒了。
苏早迟疑几秒,突然冲上来,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嘴唇就被她亲上了……温热柔软的唇瓣,鼻尖相抵,带着微微的颤抖,转瞬即逝,我下意识地闭眼,再睁开后,她重新站在我面前。
她嘴角勾起,我这才发现她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酒窝。
我终于被她推上了车,虽然里头漆黑一片,我还是看出来后座上明显坐着人,下意识地想去副驾,苏姨温柔的声音从前面传出来,“坐后面!”
“哦哦。”我缩头,坐上真皮座椅关上车门,碰的一声,我和苏早隔着车窗相望,这毛玻璃她是看不见我的,但她还是坚持站在门口,做了个拜拜的手势,整个人雕塑一般停在原地,我有点后悔先前对她那么粗暴了。
轿车开动,我回头看苏早的身影逐渐缩成一个点,惆怅着回头,顺便偷偷用余光观察旁边的女人,她穿着件黑色风衣,墨镜和口罩把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长发披肩,末端微微翘起,可能做了烫发之类的。看不出身材,也看不出年龄,我突然牙齿打战,觉得车里温度低的可怕。不由得多看了这女人一眼,显然是被她发现了,我正想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接着一耳光就扇到了我脸上,“啪!”
“看什么看!”女人的脾气很火爆,声音像浸了冰,低沉沙哑。
我眼冒金星,感觉天旋地转,捂着的左脸高高肿起来,火辣辣的像被人抽了一鞭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写白你别生气啊,她就这臭脾气,你别惹她,阿姨给你道个歉!”苏姨显然是看见了这一幕,赶忙安慰我,连忙给我使眼色,我只能忍气吞声,把头扭到一边看着窗外发呆。
“真乖,到时候阿姨带你和早早去看电影好不好?”苏姨见我没反应,松了一口气,笑着说,这话似乎引起了身边女人的强烈不满,我下意识地贴紧车窗不敢看她,过了几秒,女人果然发难,一脚踹在前面的座椅背部,依旧冷冰冰的语调,“装什么装!”
苏姨对于这女人的任何冒犯行为似乎都逆来顺受,根本就没生气,不过笑容也消失了,淡淡地回应,“这么多年不见,脾气还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臭。”
我以为女人还会生气,但出乎意料地,她沉默了,好像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我赶忙抱头,却什么也没发生。
“现在你满意了吧?我是真想不到你这么快……”苏姨随口叹息,女人冷笑一声,“你还想藏到什么时候?真以为我找不到?”
“找到又能怎样呢?”苏姨幽幽地叹气,“你根本不配当……”
女人打断了她的话,发出警告,“你说的太多了!”
她们几乎同时看向我,也同时闭嘴,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令人不安的长久沉默,我一边揉着被打的脸一边在心里骂娘,同时疑惑身边的女人是何方神圣,想来苏姨这么有钱的女人接触的也一定不是什么普通角色,不过那应该和我没什么关系。
眼皮逐渐闭上,我今天的精力消耗太大了,得好好睡一觉,反正苏早承诺会让苏姨把我送回家,一个长长的哈欠之后,我进入了梦乡。
第五章
起初是温暖的。女人的手臂环着我,心跳透过襁褓传来,像闷雷滚过远山。后来,她停下了。雪的气味突然尖锐起来,冷的铁锈味,混着她离去时衣角扬起的潮湿。
她把我放下了。
地面比想象中坚硬。积雪在身下缓慢塌陷,发出细微的、动物般的呜咽。我扭动,大衣摩擦声被雪吸走。她转身时靴子碾碎冰碴的声响,是最后一个与我有关的动静。
身上唯一的温暖被狗叼走了,我庆幸它没有想吃我的念头。寒冷开始说话。它先舔我的脚趾,接着把舌头探进襁褓的缝隙。我的哭喊凝成白雾,在睫毛上结霜。飘落的雪片不断填满我张开的嘴,她的背影在雪幕中溶解。我突然明白,原来人的温度是会突然消失的,像被风吹熄的蜡烛。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但最黑的永远是她离去的方向。
雪越下越大了。我数着她脚步消失的时间,数到自己的心跳变慢。原来被遗弃的感觉,是先烫后冷的,像她最后一次喂我的乳汁,还带着腥甜的血气。
“你怎么哭了?”
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费力睁开像是被胶水黏住的眼皮。汗水顺着额头流进耳朵里,车厢里的空气闷热黏稠,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滚烫的棉絮。
不知什么时候车停在了路边。苏姨从前座转过头来,身旁的女人闭着眼睛,但我注意到她的耳尖轻轻动了一下。
我摸了摸眼角,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幸好车里光线昏暗。
“我好像梦见……我妈妈了。”
“妈妈”,不是生硬的“母亲”,也不是疏离的“妈”。这个从婴儿时期就会说的词语,带着奶香和体温,只需要双唇轻轻相碰就能说出口,真是人类最温柔的发明。
我没有注意到苏姨和身旁女人的异样。苏姨的表情突然凝固,下意识看向黑衣女人。那女人低着头,长发像帘子一样遮住了她的脸。
她毫无预兆地转头看我。我条件反射地捂住脸,听见苏姨忍不住笑出声。几秒钟后,我从指缝间看到一张如寒夜般冷峻的脸,巧克力色的肌肤泛着冷光,颧骨锋利,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凌厉,右眼角一粒小小的鲜红色的痣,像是刻意留下的破绽,给她增添了几分生气。
这美带着危险的锋芒。我竟荒谬地想,能被这样的女人打一巴掌似乎都是我荣幸。
“恋母是种病,得治。”她的目光扫过我下身,语调平淡。
晨勃的窘迫让我面红耳赤,牛仔裤的摩擦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刺耳。
苏姨笑着打圆场:“男孩子青春期都这样……”
“恶心。”女人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眼睛依然盯着我,我不知道她是在说苏姨还是说我。
“梦见什么了?”苏姨追问。
梦境的余韵还在心头萦绕,我回味着那种寒冷,“我梦见……妈妈把我丢在雪地里,然后我冻死了。”
女人的瞳孔猛地收缩,我看到她的手攥紧了袖口。苏姨像是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赶紧转回去摆弄手机。
“冻死?”女人轻声重复,不知道是疑惑还是嘲笑。
我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抬起眼睛和我对视,两人目光接触的一瞬间,我下意识放缓了呼吸,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缠住,无法移开视线,莫名觉得这双眼睛无比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应该的,我回想我十八年的人生,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
这样一双眼睛,像是被冰封的湖面,底下却涌动着我看不懂的暗流。她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像受惊的蝶翼,但转瞬又恢复成冰冷的弧度。
我突然注意到她右眼角那颗红痣,那太醒目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美人痣,又或许是叫做泪痣,听说是常常哭泣的人才会拥有。
“你……”我的喉咙发紧,梦境与现实突然重叠了,女人突然倾身过来,皮质座椅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我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冷香,像是雪松混着某种草药的味道。她的手指修长冰凉,轻轻擦过我的脸颊。
“你要是冻死就好了。”她的声音轻柔,却让我打了个寒颤。
她的指甲不经意划过我的皮肤,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刺痛。苏姨的手机突然响起消息提示音,惊破了车厢里凝滞的空气。女人迅速收回手,重新靠回座椅,仿佛刚才的触碰只是我的幻觉。但我的皮肤还记得她指尖的温度,那种矛盾的冰凉与灼热。
“该走了。”女人对苏姨说,声音恢复了先前的冷硬。但在她转头的瞬间,我分明看见她飞快地用拇指抹了一下眼角。
引擎重新发动时,雨下得更大了。密集的雨点砸下来,像无数细小的脚步声。我望着窗外模糊的景色,突然感觉这场雨,和多年前那场雪,下的是同一种寒冷。
女人始终没有再看我一眼。但她的右手一直紧握着车门把手。
我慢慢扭头看她,仔细端详她的面孔,英气逼人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嘴唇像是被红酒浸透的丝绸,在昏暗的灯光里划出一抹惊心动魄的鲜红,不是现代女性热衷的蜜桃色唇釉,而是那种老式的、七八十年代的唇膏特有的哑光质感。
我突然感觉自己爱上眼前这个女人了。
她太有魅力了,雨水在空中凝滞,车里的灯光停止摇曳,一切声音都消失了,我只能听见她轻微的呼吸声。一切景色都静默了,我只能看见她蝴蝶般的睫毛扇动的频率,仿佛是慢动作的电影镜头,每一帧都美得让人窒息。
我突然明白古希腊人为何要造“命运”两字,有些东西是注定要发生的,她像是烧穿黑夜和暴雨的野火,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我胡写白这辈子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即使粉身碎骨,我也要做那只扑向野火的飞蛾。
刺目的远光灯撕裂雨幕,尖锐的刹车声突然划破我的耳膜。
我还没反应过来,世界就在剧烈的撞击中天旋地转,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我听见苏姨的尖叫,以及金属扭曲的轰鸣声,在意识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一双手猛地将我拽过去,女人的手臂死死箍住我的后背,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窒息。她的身体弓起,像一道屏障,将我整个包裹。我的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扑面而来的温暖的芳香,让我微微颤抖,不顾一切也抱紧了她。
“别怕。”她的声音在震颤,却异常清晰。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刺进鼻腔。医院的灯光惨白,照得人眼睛发疼。我艰难地转动脖子,发现苏姨正趴在床边打瞌睡,额头上贴着纱布。
“她呢?”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苏姨惊醒,眼神闪烁:“谁?”
“那个女人。”我挣扎着坐起来,肋骨传来剧痛,但更疼的是胸口莫名的空洞感,“车祸时……她抱着我。”
苏姨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救援人员只找到我们两个。”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臂,那里留着几道细长的抓痕,像是被人用力握过的痕迹。
窗外又开始下雨了。水滴顺着玻璃滑落,像谁来不及擦干的眼泪。
我慢慢蜷缩起来,把脸埋进膝盖。她的怀抱太熟悉了,熟悉到像是回到了生命最初的襁褓。可为什么……为什么她消失了?
病床旁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我数着这些机械的音节,突然想起梦里雪地里数心跳的我。
苏姨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雨声渐大,仿佛要把整个世界淹没。
第六章
我又回到学校了。
每周一上午都是大家的受难日,上周的卷子尚未写完,这周的又纷至沓来。高考前一个月的教室,空气里仿佛凝着一层厚重的、近乎固态的紧绷感。粉笔灰在阳光下悬浮的轨迹变得格外清晰,像被放慢的倒计时。课桌上参考书摞成的堡垒后,是一张张被荧光笔划满重点的脸。
油亮的额头,发红的眼眶,苍白的嘴唇,指甲啃得参差不齐的手指。
偶尔有人猛地翻动卷子,哗啦一声就能惊起一片条件反射的抬头,眼神里带着困兽般的警惕,非要看看他写到什么地方了、进度怎样。黑板倒计时数字被不同颜色的粉笔反复描粗,像道正在渗血的伤口。午休时不再有人趴着睡觉,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笔尖啄纸声,偶尔夹杂着橡皮擦疯狂摩擦的沙沙响。有人对着错题本突然开始无声流泪,泪珠砸在鲜红的叉号上,立刻被纸巾吸走,仿佛连悲伤都是奢侈的。
窗外的蝉鸣听起来像某种嘲笑的倒计时,而教室里唯一流动的是前排学霸永远写不完的模拟卷,和后排学生课桌里偷偷传阅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有人天真的以为只要把往年题目刷完就能拿到好分数,就连一直摆烂的几个垫底的同学都不得不被迫看起了资料。
我是复习的最狠的那一批,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面,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苏早申请把她的桌椅移到原来周雅霜的位置,与我遥遥相对,我们都在最后一排,我是最左边,她是靠着后门的位置。
习惯性地扭头偷看,才发现那里的人已经换成了苏早,她咬着笔紧紧皱着眉头在思考题目,我无声地笑笑,然后继续我的复习计划。在我和她发生关系之后两人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在周雅霜走之后她那总是阴云密布的小脸总是挂着笑容,学习动力也有了,但我们之间的交流变少了,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前面的人敲了敲我桌子,是一个叫周野的哥们,也就是那个在宿舍外面告诉我周雅霜死亡消息的人,我在班里也就唯一和他关系不错。他似乎有面瘫的毛病,总是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样貌方面没的说,有次家长会我看见他母亲,简直惊为天人,他遗传了母亲的优秀基因,桌子上总是堆满外班女生送的礼物和情书,但他和我自述说是厌女,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有一副这么好的皮囊却毫无用武之地,真是令人惋惜。
“你的书,我忘记还你了。”一字一句的,周野的语调像机器人,我感谢地冲他笑笑,拿过来一看,一本已经翻烂的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
我怎么会有这种书?我有点疑惑,仔细想了想才回忆起这好像是借周雅霜的,本来是鼓起勇气想找点话题,问“你在看什么?”这种话,没想到她只是看了我一眼,把这本书递过来,问我看不看,然后就不理我了,后来一直找不到,没想到被周野拿走了。
“别太难过。”周野似乎想安慰我,可他生硬的语气倒像是催债的,我知道他是因为周雅霜的事,点头示意我没事,心里讶异没想到他也会关心人,然后把书放到一边。
一天中最放松的是下晚自习,我先是回忆了今天做的事情,看看没几个人的教室,然后用力闭眼,长叹一口气,突然听见有人说话。
“一天都不和我讲话?”
语气不忿,好像生气了,我看见苏早靠在我桌子边上,穿着普通校服却很显身材,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又是下意识地躲开她的目光。
操,我在慌什么?明明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可身体比脑子记得清楚。指尖滑过她后背时微微发凉的触感,还有她笑的时候睫毛投下的那一道阴影……现在她就站在不到十厘米的位置,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也许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吧。可为什么我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她身上飘来一丝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和那天一样的味道。
那是她真实的样子吗?还是说是每个女人的?床上床下完全是两个人,她就那么把我的第一次夺走了,后来她告诉我她也是。
稀里糊涂的,到底是水性杨花还是情深意切呢?
苏早见我不回答,没好气的找了张凳子坐在我身边,“唉,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故意装傻呢?我给你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回学校又躲着我,怎么,我是什么瘟神吗?”
“啊?”我摸摸后脑勺,“什么消息……我没有手机啊……”
苏早愣了一下,似乎是被我气笑了,“哦,我给你的盒子呢?”
“那里面有手机?”我醒悟过来,顿时悔不当初,昨天医院醒来之后我身上空空如也,想来是在车祸里被弄丢了。
苏早眯起眼睛,我知道这是她要发火的前奏,但出乎意料的,她只是抿了抿嘴唇,无奈叹气,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个粉色的手机啪的一下放到我面前,力度之大把我桌面上的书都震飞了,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喏,我的先给你!”苏早把手放在下巴上看我,眨眨眼睛,我没有心思去管地下的书了,瞪大双眼,“这是你的……手机,我怎么能要?而且你已经给我一个了……”
“叫你收着你就收着!”苏早恨恨地说,“我对你好点怎么了?周雅霜和你说过一句好话吗?给你过礼物吗?我天天找你说话送手机给你,为什么你就不能多喜欢我一点?”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又提起那个敏感的名字,但她说的也没错,人总是忽视身边的想去追求天边的,客观上讲苏早确实比周雅霜更好。
“对不起。”我低声说。
苏早露出无奈的表情,“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然后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脸瞬间红了,扭头看看看还在埋头苦读的几个同学,凑到我耳边悄悄地说,“那天不是你一直在欺负我?没想到啊胡写白,你看着这么老实,做起爱来还是挺狠的嘛。”
我心猛的一跳,看她水灵灵的眼眸,也脸红了,怯懦地嘟囔着,“我……我……”
苏早像是恶作剧得逞一般开心的不行,仰头笑了一会,弹了下我的脑门,嗔道,“放心啦,我会对你负责的,手机你就收着,方便联系,里面还有点钱,就当我包养你啦。”
“包养?”我目光落在粉色的手机上,“咋这么奇怪呢?”
“嗳,你急着回宿舍吗?陪我去操场上散步吧。”苏早兴致勃勃,我看着她开心的笑容,把那个黑衣女人忘得一干二净,不由自主就沉醉了,苏早说话好像有种魔力,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高情商,她总是能精确捕捉到你的微妙心理从而拉近关系,就是嘴巴毒了点。
“行啊……这算是约会吗?”我半开玩笑地说,苏早笑嘻嘻的,“你猜?”
于是我俯身下去拿掉落的书,她和我打招呼说去楼下等我,然后跳着舞踢踢踏踏出去了。
我准备回应的话卡在嘴边,目光落在地上众多书籍里的那本翻开的《情人》第23页,接着微弱的光,咖啡两个字被圈了起来。
极细的笔迹,可能用的铅笔,要不是刚好对着教室里的灯光我根本注意不到。
为什么要圈这两个字?我突然有些不舒服。
算了,人死都死了,而且她的真面目我也看到了,死得真好,妈的,浪费老子感情。什么样的人看什么样的书,我虽然还没来得及看,但粗略看了几句话一头雾水,写的晦涩难懂,故作高深而已,她应该也是那样。
夏夜的操场被月光洗得发白,塑胶跑道上还残留着白天的余温。苏早双手背在身后,一双长腿走得飞快,白色帆布鞋在月光下一闪一闪的,像两只不安分的兔子。
我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强烈的负罪感。就在几天前,这个女孩和我在她家的大床上做爱。事后,她瘫软在我身上,而我精疲力竭,手指颤抖着想推开她,却又怕她冷,最终把她搂得更紧。那一刻,我对她产生了一种朦胧的情感——对性的初体验的惊喜,对她的更多关注,以及对未来的隐隐恐慌。
我的未来,真的要和她绑在一起吗?可我感觉,她了解我,比我了解她的要多得多。
“喂!”苏早突然转过身,歪着头看我,“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顿了顿,答道:“情侣。”
“我靠!你原来不傻啊?”她故作夸张地瞪大眼睛,快步凑到我面前,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吧?把我‘强奸’了就想翻脸不认人?你当我和周雅霜一样贱吗?”她故意咬重“强奸”两个字,眼里却带着狡黠的笑意,“既然知道要负责,那就拿出点诚意来,通过我的考验,才能正式成为我男朋友。”
我并不排斥她的触碰,或许是因为我们已经发生过关系。但她的直白还是让我有些头大:“什么强奸?那不算强奸吧……”
“那是色诱啦!”她突然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在夜色里格外清脆,“只要你别把我和周雅霜混为一谈就行。”
“色诱吗?”我心里微微一颤。她总是不经意地提起周雅霜,意图再明显不过,她想让我彻底放下过去,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她身上。或者说,她在暗示我:周雅霜已经死了,而她还活着,她会对我更好。
“早早!”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哎!你好啊!”苏早惊讶地转过头,朝一个娇小的女生挥了挥手。那女孩脸蛋很小,身材纤细,看起来乖巧可爱。
“哇,你最近好像特别开心……真好!”女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好奇,“这是……你男朋友?”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苏早就一把挽住我的胳膊,脑袋亲昵地靠在我肩上:“对啊,我男朋友!”
在女孩惊叹的目光中,我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等对方走远后,苏早拽着我快步离开,嘴里还嘟囔着:“看什么看?她很好看吗?”
“还行吧。”我含糊地应道。
她倒也没生气,或许是对自己的容貌和身材足够自信,只是抱着我的胳膊轻轻摇晃,哼起了一首我没听过的英文歌,在那首歌里,只有“if you want me,satisfy me”这一句是我能听的清楚的。
走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高考以后,你要去哪里?”
“警校吧……A市警大。”我思索了一下。其实这个选择背后,还藏着那个黑衣女人的影子,既然她和苏姨有往来,而苏姨是市局的法医,那进入公安系统,或许能有机会再遇见她?尽管希望渺茫,再者至少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可这算不算精神出轨?和一个这么好的女孩谈恋爱,心里却还想着另一个人……但她们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我开始担忧自己的未来。
“当警察?酷!”苏早眼睛一亮,兴奋地比划着,“最好我们约会的时候你带着枪,突然接到紧急任务,你就头也不回地冲出去!”但很快,她的情绪又低落下来,“可我的成绩……怕是考不上警校。”
“我不是你的家教吗?我会帮你的。”我安慰道。
“算了,听说警校太苦了。”她摇摇头,像是下定决心般说道,“大不了我去舞蹈学院,四年后我们就结婚。”
“结婚?!”我吓了一跳。
苏早眯起眼睛:“怎么,你只是玩玩而已?没想过我们的将来?”
“不是!”我连忙否认,“只是……太突然了。我们才刚成年,就考虑这么远的事……我有点不习惯。”
她长叹一口气:“是啊,太突然了。可是……”她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我既然选择把自己交给你,就没想过和别人结婚。如果非要那样……还不如让我去死。”她顿了顿,抬头看我,“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就是看到一个人的第一眼,就不由自主地幻想和他的未来……告诉你个秘密,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胡写白。”她轻轻念出这三个字,眼睛亮晶晶的,“所以,你想不想和我结婚?”
结婚到底是什么感觉?十八岁的爱情,带着“世界只有彼此”的浓烈。婚姻对她来说,或许是永恒热恋的仪式,可我知道,现实里婚姻不仅仅是“同居+约会”的简单叠加。它意味着组建家庭、繁衍后代、彼此扶持、坦诚相待。我们想象中的婚姻,或许只是两张课桌拼成的城堡,看似辉煌,实则脆弱。它到底是握住了永恒,还是仅仅攥住了一把滚烫的沙?
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苏早一愣,随即哭笑不得:“我靠!这是重点吗?这……只是比喻啦!”
夜风拂过,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却带着期盼,静静地等我回答。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四年后,如果我们还在一起,就回到这里,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第七章
那本《情人》被我塞到了书堆最底下。
苏早嘴上说着不想考警校,却开始加倍努力。虽然一个月改变不了什么,警校对女生的分数要求也高,我还是尽心尽力为她解答疑惑。时间过得飞快,从百日誓师到六月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
高考临近,学校放了两天假。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小事:周雅霜的爷爷奶奶到市局去闹,哭喊着说孙女是被人害死的。但官方公告认定是吸食新型毒品致幻坠亡,排除他杀嫌疑,后来事情也不了了之。我在电视上看到那对苍老的夫妇跪在市局门口,周雅霜奶奶哭天喊地,而她爷爷只是沉默地抱着黑色骨灰盒,像尊石像,皱纹在他脸上刻出深深的沟壑。看着那个黑盒子,想到一个青春少女就这样化为一捧灰,即使再讨厌她,也不免感到一丝伤感。
“写白!”苏早远远地向我招手。我回过神,快步走出校门,在车流中看见那辆熟悉的轿车,经历车祸后居然没撞坏?我心里犯嘀咕。苏早邀我去她家玩,没想到她母亲亲自开车来接。在我的记忆里,回家总是一个人的事,父母这个角色在我的童年里是缺失的。爷爷奶奶总说父母在外打工,可我从未见过他们,猜测也许是离婚了,或者根本不存在。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穿白裙女人的侧脸。她皮肤白得像陶瓷,发髻一丝不苟,浑身散发着优雅的成熟气质。我呼吸一滞,艰难开口:“阿姨好。”
苏姨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语气带着歉意:“没事吧?”
苏早一脸茫然:“妈,你说什么啊?”
我赶紧搪塞过去。苏姨要求车祸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苏早,我猜是因为那个黑衣女人。一想到她,我不由自主看了苏早一眼,心里五味杂陈。
傍晚时分,我闭目养神复习着各科资料。苏早起初很活跃,后来渐渐靠在我肩上睡着了。她柔顺的短发掠过我的脸颊,痒痒的。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前座的女人只能看见白皙修长的手臂,握方向盘的手指纤细如葱,淡淡的幽香飘来。后视镜里映出她微微上扬的眼角,本该凌厉的凤眼,却因内眼角偏圆而显得柔软。鼻梁笔直,唇色如初绽的樱花,透着淡淡的粉。
我不自觉把她和黑衣女人比较,却突然发现那女人的面容在记忆中已模糊不清。明明才几天前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失落和自我怀疑……
我开始回忆从上车到出车祸的每个细节。
黑衣女人坐在阴影里,发现我在看她,说了句“看什么看”;后来苏姨打圆场,她又说“装什么装”。仔细回想,这两句话语气不同。接着苏姨叹气:“现在你满意了吧……”女人冷笑:“真以为我找不到?”
“找到什么?”苏姨之前在电话里说过“他是我的”,这个“他”是人还是物?还有“送到你身边等着被你弄死?”基本可以确定是人。“找到了”肯定不是指我,因为我来过苏早家几次,苏姨知道我的存在。
“真没想到你这么快”之类的话,说明黑衣女人就是电话里那个人。从“你真是个疯子”“威胁我你等着后悔吧”“你还有脸找我”能猜出她们之间存在恩怨……
“恋母是种病,得治。”
“你要是冻死就好了。”
这两句话让我摸不着头脑。我记事起就没见过母亲,何来恋母一说?她怎么知道的?是对年长女性的审美偏好,还是童年缺爱导致的替代需求?我恋母吗?我连母亲都没有。
她是怎么推断的?通过我对年长女性的眼神?那她的观察力太可怕了,我记得她都没正眼看过我。或者……
“写白?”苏姨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啊?”我回过神。
苏姨微微蹙眉:“我刚问你对大学有什么打算……是太累了吗?把早早挪开吧,这丫头……”
她嘲弄的语气让我耳尖发热,赶紧轻轻移开苏早。苏早哼哼几声,我才发现她后背都湿透了。
苏姨点点头。
我深呼吸:“嗯……应该是去警校吧。”
“警校?”苏姨的声音像珍珠落玉盘般清脆,“不是说师范吗?”
“听说警校有补助……而且工作稳定。”
“原来如此。”苏姨点头,又轻叹一声,“其实现在……我不建议你进A市公安系统……”
“或许可以当缉毒警察?做卧底什么的……”我鬼使神差开了个玩笑,虽然这不是真实想法。
苏姨表情凝固了,嘴唇微颤,不可置信地回头看我,随即意识到失态,用手指擦了擦眉毛,苦笑着摇头。
“还是太年轻了……这和电视剧根本不一样。”
她似乎想起什么往事,胸口起伏,视线飘向左上方,那是回忆的征兆。
几秒后,她平静下来,长叹一声。
“卧底……缉毒……哪是你一个人能改变的?”
不知这话是对我说,还是对她自己。
我背着迷糊的苏早跟在苏姨身后。从学校到她家用了近两小时,我也累了。
苏姨本想自己背,试了几下发现背不动苏早了,只好作罢。
“真是老了。”她自嘲道。
我感觉她不太喜欢我和苏早有身体接触……看来要得到这位丈母娘的认可,任重道远。
暮色中,苏姨的背影如一道素绢。白裙从圆肩垂落,没有一丝褶皱。黑发随意挽在后颈,带着凌乱的美感。腰际衣料微微凹陷,不是苏早那种张扬的曲线,而是别样韵味。背脊线条从衣领延伸,在腰间收束又向下舒展。
白裙本该庄严不可亵渎,却被她款款扭动的臀部打破了。那弧度在白裙下显得圆润而端庄,既不招摇也不拘谨,自然地下延,与腰肢形成恰到好处的过渡。裙料柔软垂顺,隐约勾勒出饱满线条又不过分紧贴。她步履从容,臀部随步伐轻微起伏却幅度克制,裙摆微动却始终保持着矜持平衡,仿佛连衣料都懂得分寸。那弧度不是少女的娇俏,也不是刻意的丰腴,而是岁月与气质雕琢的成熟韵味。
含蓄,其存在却不容忽视。
“进来吧。”苏姨转身伸手。我立刻会意,轻轻放下苏早。她稳稳接住女儿,眉眼流露出母性的慈爱,像被圣洁光辉笼罩。她轻吻苏早的脸颊,声音异常柔软:“我工作忙,很少陪早早,她之前很叛逆……你来了后,她好多了。”
“嗯嗯。”看着这温馨一幕,我既羡慕又暗自神伤,我的母亲是否也曾这样抱过我?那个黑衣女人……
“我不反对你和早早谈恋爱,”苏姨突然目光冷冽,“但有个条件……考警校可以,不许报缉毒专业,更不许当缉毒警察。”
我愣了几秒——那只是随口说的玩笑,正常人谁会嫌命长?
“早早的父亲就是缉毒警察,死得不明不白。”苏姨语气平静,“你怎么想?”
“我答应你。”震惊之余,我心里闷闷的。
天色渐暗,别墅内水晶吊灯从挑高天花板垂下,棱镜折射出钻石般的光芒。云纹大理石地面光洁如镜,倒映着灯光。真皮沙发慵懒环抱着青铜茶几,我在上面玩魔方。苏早回房睡了,苏姨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说是又有案子需要她处理。临走前叮嘱我别让苏早睡太久,记得叫她吃饭,还塞给我两张钞票。
我把钱塞进裤兜,加上苏早给的,现在有近一千块,相当于爷爷奶奶一季度的收入。我已经很久没回去了……说来话长。
随手打开电视,画面里主持人神情凝重,“本台消息,A市市长王跃同志于今日17点23分遭遇枪击,经抢救无效身亡……”
画面切到医院门口,西装记者报道:“据警方通报,当地时间17点23分,王跃市长在市政厅东侧停车场遭近距离枪击。袭击者共开3枪,其中一发击中胸部。虽5分钟内送医,但19点15分宣告不治……”
“王跃市长58岁,自2000年起担任A市市长兼公安局长。警方表示,一名40岁男性嫌疑人已在案发地附近被捕,动机正在调查中……”
想起这位人人爱戴的市长,我看了眼楼上苏早紧闭的房门。掏出藏在兜里的手机,这是苏早偷偷给我的备用机,我一直藏着没用,怕影响复习。现在是晚上7点35分。
估摸着时间到了,我准备去叫苏早,余光却瞥见苏姨虚掩的房门。从我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床头柜上的相框,里面是两个年轻女人的合照。
心头一震,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犹豫几秒,推开了门。
整个卧室简洁克制,没有多余装饰。浅灰墙壁和深色亚麻窗帘让空间显得安静私密。单人床上铺着纯白棉质床单,被褥平整得几乎没有褶皱,枕边放着翻到一半的《法医人类学案例分析》。
靠窗的书桌摆着专业书籍和笔记本电脑,台灯下压着写满笔记的便签。半开的衣柜里挂着熨烫妥帖的裙子和西装外套。空气中飘着淡淡消毒水味,混合着一丝冷冽木质香,像是清洁剂的气息。整个空间没有刻意的温馨感,透着理性和秩序,每样东西都在其位,每个细节都干净利落。
我心跳加速,走到床头柜前拿起相框,仔细端详起来。
第八章
警大的正门在秋色中肃穆矗立,灰白的高墙与深沉的铁门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门楣上警徽高悬,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仿佛无声地宣告着纪律与使命的沉重。远处枯黄的树叶被风卷起,在空中翻飞如蝶,却丝毫未能柔和这庄严肃穆的氛围。
两个年轻女人站在警大门前,像是被某种力量定格在此刻。左边的应该就是苏姨,与如今的优雅成熟不同,那时的她穿着素白的棉麻裙,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的锁骨如同白玉雕琢的栏杆,纤细而脆弱。她的手轻轻搭在身旁女人的肩上,动作小心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整个人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与警大冷硬的背景格格不入。
而右边的黑衣女人则截然不同。她依旧是那身巧克力色的肌肤,却丝毫不显脏污,反而透着一种野性的生命力。英气的眉峰下,那双眼睛锐利如刀,下颚微抬,唇角勾起一抹挑衅般的弧度,仿佛连拍照的人都被她无声地审视。右眼角的红痣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像是一滴未干的血,又像是一粒不肯熄灭的火星。简单的黑衬衫随意敞开两粒扣子,紧身牛仔裤勾勒出模特一样的身材,马尾高高束起,整个人显得张扬而强势。
她们靠得很近,却又像是两个极端,一个如静水深流,温软得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一个似烈焰灼空,锋利得令人不敢直视。可偏偏在这张泛黄的照片里,她们的笑容那样和谐,仿佛岁月从未在她们之间刻下裂痕。
我很难将眼前这张照片与车上针锋相对的两人联系在一起……看来,这两个女人之间,藏着一段不可言说的往事。我轻轻放下相框,再度环顾整个房间,略微有些失望。
这时背后传来苏早的声音。
“你在我妈房间干嘛?”
我猛然回头,苏早就穿着件粉色睡衣,歪着头看我,一眼就能看清她身体的轮廓,睡眼惺忪的样子,连鞋都没穿,一双晶莹剔透的玉足有意无意地摩擦着地板。
“我……我走错了!”我结结巴巴地,苏早看了我几秒,不耐烦地过来牵住我的手,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钻进我鼻孔里,“来我家几次了还能走错?我妈要知道你进她房间得打死你!快跟我出去!”
跟在苏早后面,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没想到苏早把我拉进了她的房间。
“等我换完衣服咱们就出去吃饭!”苏早哼哼,目光有意无意在我脸上移动,“我妈的房间你千万别再进了,不然我妈会生气的。”
“好……”我话音刚落,苏早就大大咧咧把她身上那件粉色睡衣脱下来,全身上下只剩粉色的内衣内裤,不得不说她的身材真好,看着就赏心悦目。
“咋啦?操都操过了……”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我能看见苏早发红的耳尖和找衣服时急切的动作。
但我主动背过去,等着她换完衣服,更多的是避免下面的丑态被她看见。但苏早换衣服的声音好像静止了,空气中弥漫着沉默的味道。
“我很丑吗?”苏早的声音有点冷,我搞不懂她怎么又生气了,意思是要我像色狼一样盯着她看她才满意是吗?
“说话!胡写白,我她妈问你话呢!”苏早声音尖锐起来。
“行了行了,我看行了吧?”我有些烦,转过身把上下眼皮拉长,直勾勾的盯着她,“你最漂亮,好不好?”
空气静止了一秒。
苏早先是迷茫地看着我,而后反应过来狠狠皱眉,气的浑身发抖,我看见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心想完了,立马就后悔刚才说话的语气,脑海里疯狂搜索应急方案。苏早不是那种喜欢耍小脾气的女生,虽然嘴巴毒,但我知道她内心是善良和聪明的,她也很了解我……首先要搞清楚她为什么生气,她是不是想让我看呢?绝对不是,但我不能不看,就算不看也不能用这种不耐烦的语气敷衍她,她以家教的方式帮助我,在这之前其实我连吃饭都成了问题,但我是那种宁愿饿死都不借钱的类型,后来又开导我,主动把第一次交给我……可以说她相当于我半个母亲,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生气?
“我对你那么好,你就这么对我?”苏早大喊,把手里的粉色睡衣甩在我脸上,雪白的巨乳颤颤巍巍,我整张脸被睡衣包裹住,少女独特的体香和微微的汗臭味扑面而来,闻起来像是催情的毒药,我鼻子抽动几下,立马就对这种味道上瘾了。
“写白?”见我一动不动,她却好像突然转变了态度,试探性地问了声,我正沉浸于她睡衣的独特味道中,她似乎以为我哭了,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她抱在怀里,两个颇具规模的乳房面饼一样挤压我的脸,让我难以呼吸。
“写白?”她小心翼翼的语气让我又摸不着头脑起来,上一秒还在发火,下一秒就过来安慰我,或者说苏早主动帮我想出了对策,那就是她自己放下身段,将我们的位置作调换。
“嗯。”我闷声闷气地回答。苏早紧紧抱住我,把下巴轻轻放在我的头顶,我顺势抱住她赤裸的身体,一瞬间两人都僵住了,我才发现苏早的身体皮肤布满了汗珠,像是从温泉里捞出来的,油光锃亮,带着淡淡的香气和尚未散去的湿气,我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以及那微弱但急促的心跳。她的呼吸拂过我的颈侧,温暖而潮湿,让我颈后的汗毛微微竖起。她的发丝还有些湿润,散发着洗发水的清香,有几缕调皮地贴在我的脸颊上,柔软得像丝绸。
“别哭啊……”她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带着几分慌乱和歉意,“我是不是对你太凶了?对不起,我有点起床气……”她轻轻拍着我的背,动作笨拙却温柔,“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我鼻尖一酸。明明是我态度不好,她却先道了歉。被她搂在怀里的感觉太温暖,让我忍不住往她颈窝里蹭了蹭,“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爱你啊。”苏早突然笑起来,“你知不知道,一看见你我就忍不住想笑!”
“我很好笑吗?”我闷声问。
“不是那种笑啦!”她急急地解释,手指卷着我的头发,“是开心的意思——哎呀!”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嘴唇正贴在她胸前的柔软上,下意识地吮了一下。苏早整个人僵住了,从耳根红到锁骨,“现在吗?”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慌忙松开,发出一声尴尬的“啵”。见她误会,我拼命摇头,苏早却突然低下头,发丝垂落在我脸上。
“听说……你是爷爷奶奶带大的?”
“嗯,”我扯了扯嘴角,“喝白米粥长大的。”
“那我当你妈妈好不好?”
这句话像一道雷劈在我天灵盖上,苏早却自顾自地继续说:“虽然我妈也不怎么管我,但至少……”她的手指穿过我的发间,“你没有母亲还能这么优秀,真的很厉害。”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我苦笑着抬头,却看见一滴泪砸在我眼皮上。苏早哭了,她自己似乎都没意识到,直到泪水接连不断地落下来,她才手忙脚乱地去擦,却越擦越湿。
“写白……”她哽咽着,把我搂得更紧,“我好心疼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我喉头发紧。
“记得我问过你家在哪吗?你说……你没有家。”她的眼泪落进我发间,“被爷爷奶奶打骂后,去邻居家偷剩饭吃……”她突然提起往事,“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崴了脚,你犹豫了好久才送我去医务室……”
“有这回事?”我干笑两声。
“后来我才知道,你给我买药的钱,是你一周的生活费。五十块,七天。”
我浑身僵硬。苏早的眼泪像熔化的白银,烫的我头皮发麻。
“都过去了。”我伸手擦她的泪,指腹蹭过她发烫的脸颊。
“写白,以后……以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她哭到打嗝,“我要把全世界最好吃的摆在你面前!”
我愣住了。就像高考誓师大会上,当所有人都在专家煽情的演讲中啜泣时,只有我对着台上夸张的表演笑出声,我总在错误的时刻摆不对表情。
她爱得太沉重,太滚烫。最终我只能翻身将她按进怀里,把脸埋在她散发着洗发水香气的发间。
夜色渐浓,城市却未肯睡去。霓虹在远处招摇,而街角这方寸之地,只悬一盏昏黄的灯泡,油渍斑斑的电线杆下,飞虫正举行一场虔诚的祭典。现在是九点半,A市老城区巷口的“王记烧烤”依然人声鼎沸。油腻的灯泡在夏夜的闷热中摇晃,投下昏黄的光。铁架上的烤肉滋滋作响,升起的烟雾混合着啤酒和汗水的味道,构成这座城市最市井的夜景。
我们挤在矮塑料凳上,膝盖碰着膝盖。苏早的羊毛裙边沾了泥渍,我的衬衫袖口卷到肘部,铝盆里的红汤翻滚着,浮起一串油星子,在灯光下炸裂成细小的金箔。
“鸭血好了。”苏早忽然说。筷子尖在锅里一挑,那块颤巍巍的暗红便落进我碗里。隔壁醉汉划拳的声浪扑过来时,我正咬破爆汁的鱼豆腐,辣油顺着嘴角逃窜,被苏早用拇指截住。
“老板!再来十串腰子,二十串羊肉,两瓶冰啤!”隔壁一个光头拍着油腻的塑料桌子,声音大得半个摊位都能听见。他四十出头的样子,穿着沾满油漆点的工装裤,黝黑的脸上泛着酒精带来的潮红。
“小声点!”坐在对面的年轻工人压低声音,却也因为醉酒而控制不住音量,“你他妈想让全世界都听见啊?”他比光头年轻些,但同样满身尘土,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黑色污渍。
“怕个屁!”光头灌了口啤酒,泡沫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这地方,条子从来不来!”他环顾四周,烧烤摊上坐着的大多是和他们一样的建筑工人,还有几个浓妆艳抹的站街女,目光在我和苏早身上停留片刻,苏早冷冷地回瞪,光头不屑地撇撇嘴,“再说了,咱们聊咱们的,谁他妈在乎?”
老板端着烤串过去,面无表情地放下食物就走。
小年轻拿起一串羊腰子,咬了一大口,油脂顺着下巴滴落。“老陈,你上次说的那玩意儿……真有那么好使?”他压低声音,眼睛却闪着异样的光。
老陈嘿嘿一笑,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没有香烟,而是几片淡蓝色的薄纸,边缘裁切得整整齐齐,每张大约邮票大小,印着咖啡的图案。
“看见没……咖啡!现在A市里头最火的玩意儿。”老陈的声音带着炫耀,“半张就能让你嗨一晚上,干活不累,精神百倍!”
邻桌几个工人大声划拳,盖过了他们的谈话。我看见小年轻盯着那些蓝色纸片,喉结上下滚动。“这……不会上瘾吧?”
“上瘾?”老陈嗤笑一声,“比香烟上瘾还轻!我告诉你,现在东区工地、西区工地,哪儿的兄弟不在用?不用这个,一天干十二小时你试试?腰都能累断!”
小年轻的眼神变得犹豫而渴望。他伸手想拿,老陈却迅速合上烟盒。
“急什么?”老陈眯起醉眼,“先说好,第一次可以送你半张试试。觉得好用了,下次得花钱买。”他凑近小年轻,酒气喷在对方脸上,“一张一百二,熟人价。你要是能介绍其他兄弟来买,每介绍一个,我给你提二十。”
烧烤摊的烟雾越来越浓,小年轻的眼睛被熏得发红,却舍不得移开视线。“真……真不会出事?我听说老刘他……”
“老刘那是自己作死!”老陈突然提高音量,又赶紧压低,“一次用三张,能不进医院吗?按规矩来,屁事没有!”他拍拍胸口,“我都用半年了,不还好好的?”
隔壁桌的划拳声突然停了,一个戴安全帽的工人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老陈立刻闭嘴,假装专心吃串。等那人转回去,他才从烟盒里小心地撕下半张蓝纸,塞到小年轻手里。
“藏好了,回去再试。”老陈眨眨眼,“含在舌头底下,十分钟见效。保证让你爽上天,明天干活跟玩儿似的!”
小年轻颤抖着手,把那半片蓝纸塞进袜子深处。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知是因为烧烤的热气,还是即将尝试未知毒品的紧张。
“对了,”老陈又灌了口啤酒,“用了这个,千万别喝酒。上次二柱子边用边喝,他妈直接送ICU了。”
小年轻的脸色瞬间煞白:“你他妈不早说!我都喝五瓶了!”
“怕啥?”老陈大笑,“我说的是用的时候别喝。你现在喝了,等会儿回去用,早代谢完了!”他拍拍小年轻的肩,“放心,我还能害你?咱们可是一个工棚的兄弟!”
烧烤摊的灯光忽明忽暗,几只飞蛾围着灯泡疯狂打转。我盯着那些飞蛾,突然觉得它们很像老陈烟盒里的东西,不停地飞啊飞,却永远逃不出这盏灯的范围。
“老陈,”小年轻的声音突然变得清醒,“你说……这玩意儿到底哪来的?谁做的?”
老陈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恢复醉醺醺的样子。“管他哪来的,好用就行!”他避开了问题,“听说……听说连那些写字楼的白领、当老板的都在用。只不过人家用的是高级货,加糖的,装在漂亮盒子里,一片顶咱们十片的价钱,副作用还低!”
小李的眼睛瞪大了:“老板们也……?”
“你以为呢?”老陈神秘地压低声音,“要不怎么那些老板一天开五六个会,半夜还能去KTV找小姐?都是这玩意儿撑着的!”他打了个酒嗝,“这世道,想赚钱,不靠点辅助怎么行?”
“而且啊……不止老板在用……差不多了,明天还得上工。”他看了看表,摇摇晃晃地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拍在桌上,“走了啊,记得试试那东西,包你满意!”
小年轻也跟着站起来,却因为醉酒而踉跄了一下。他扶住桌子,目光和我短暂对视,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去结账了。
苏早的手指突然收紧,掐得我手腕生疼。我扭头看她,她的脸色很差。
“写白,”她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们得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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